李昊瞧了一眼昂首挺胸走近院子的张屠,又瞅了一眼张文若道:“赔这么多笑脸儿就为了这个?你们两家不是不怎么对付吗?”
张文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回道:“跟谁不对付也不能跟钱不对付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运道转到他们家去了,你说怎么整?”
李昊算了一下道:“你这就……多赚了二两半?四分之一颗真武丹,够你半顿的。”
张文若道:“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再说了,你以为我就赚他一个的?我这礼单上一个二两的一个一两的打头,后面的还好意思给一钱两钱的?那不得普遍提升,至少多赚了一倍呢,就是人家来的晚了点儿,早知道就该亲自去请的。”
“你这也算是不折手段了吧。”
张文若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没招啊,没钱呐,这谁都瞧出来了吧,我早也不知道我干的这事儿这么费钱呢。”
张文若坐下来,语气突然有些低落地说道:“我原先还觉得自己挺能的呢,不是说当武夫之后啊,很小我就颇为自得,觉得自己胸怀天地,志在四方,有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能,钱财那就是粪土啊。结果现实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大嘴巴子,粪土都没地儿拾去。我也是堂堂一武夫啊,怎么混得连家都顾不上了呢?”
李昊道:“这是正常的,很多武夫没有打出来之前,家里头都是穷困潦倒。关中有一个武夫薛礼,家境贫寒,三十岁才从军,他的妻子柳氏苦守寒窑十几载,抚养他的子女长大,十几年后,薛礼征战回来,甚至不认识自己的儿子。”
“武夫的修炼,离不开钱财,但是武夫又不能汲汲于钱财,以至于荒废了本业,是以真武八戒,财正是其中之一,它戒的不是钱财,而是堕落之源。绝大多数的武夫,也根本不会挣钱,他们不事生产,也不经营商贾,照顾自己都勉强,往往还需要家人的资助。武力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后的依凭,也是他们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武夫其实是最期待赏识的,真有那样的人的话,断头洒血也是在所不辞的。”
张文若静静的听着,久久的没有说话,李昊瞧着他,突然道:“你是不是想出去,找个赏识你的把自己发卖了?”
张文若瞅了他一眼,不乐意道:“你怎么话说得那么难听呢,打工嘛,不丢人。”
李昊摇头道:“武夫的修炼就像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向上爬,你现在立足的根基都没有打牢,如果出了岔子,很容易跌跌转转,一辈子在原地打转,那样心血就全白费了。”
“照你看来,我还要多久?”
“这个……水到自然渠成。”李昊也拿不准了,“修士和武夫,其实是两条截然相反的路。修士的境界,从感应到彻地再到通天,修的是一个‘开’,通过修炼,逐步打通周身窍穴,以自身之力与天地相感应,与人作战,等于是携天地之力打人,修为越高,与天地的联系则愈发密切,能以己身带动的天地之力则越强。”
“但武夫修的是一个‘合’,人的身体时刻在与天地相通,泄露精气,武夫就是要封闭自身与天地的沟通,闭精锁元。这时候身体就犹如一个容器,里面承载着的,就是武夫的精气神。与人作战,是用自己的力道打人,容器越坚固,精气神越旺盛,打出去的拳头才越有力道。”
“那这两个打人,哪个更厉害?”张文若问道。
“等你挨着了就会知道了。”
两个人坐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说着那些云里雾里的事情,时间过得飞快,后来随礼的人,见着了打头的名字,脸色果然有些不好看,默默的增加了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