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又是一通热闹,院子里咿咿呀呀的唱着皮影戏,什么金玉良缘、五子夺魁之类的。张文若和他二叔换了个房间,把自己的屋子腾出来做了婚房,先前张丰年在家不长住,自然是随便就活一下,现在就不行了。即便如此,也是稍显逼仄,等到将来孩子出生,恐怕张文若真得卷起铺盖卷都搬到山洞里去了。或许父亲的计划是对的,是该再起几间屋子了。
新娘子有孕在身,洞房是不能闹的,张文若又得当起守门的门神,四处驱赶着那些憋着劲儿要听墙角的闲汉,实际上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但总是习惯,成亲不闹洞房听墙角,怎么热闹地起来。
张文若这边闹得头昏脑胀不提,另一边李昊在山洞里打坐修炼,倒是难得的清净,至少表面是这样。
突然,一阵锐利的破空声响起,十数枚黑菱自洞外射了进来,李昊仍旧闭着眼睛,提起身边的刀来轻巧的一扫,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见半点儿急躁。
李昊这才睁开了眼睛,提着刀站了起来,下一刻,也不见腿脚动作,只见一道红光闪过,人已经到了洞外。
他抬起头来,望着左手边山崖上的一颗大树,不发一言,举起刀来,反握在手中,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炙心由黑变红,散发着炙热的高温。李昊振臂一投,炙心犹如一把利箭直射了出去,大树悲鸣了一声,应声而倒。
自树上闪下一个人影,一拳往这边打来。李昊原地不动,身前骤然燃起了一道火墙,将整个山间都照得亮了。那道人影‘哎呦’一声,自己却如开弓之箭再难回头了,眼见就要一头撞上。那火墙形状突变,自从四边包裹过去,转眼就变成了一个火球,正面破了个洞,反而把正面的李昊露了出来。
那道身影正自奇怪,只见李昊提起脚来,一脚正踹到了他的脸上。于是身影又原路返回,摔在地上,正好被火球包裹的严严实实。
那人站起身来,脚上衣服上都燃起了火苗,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住地弹跳着,不住地拍打着身上,隔阂火球还不断地哀求道:“哎呦,饶命,饶命,都是自己人呐!”
李昊的面色不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不要以为你是文若的小舅,我就不杀你。”
“哎呦,我错了!不该来撩拨您,请收了神通吧。不然张家办了昏礼办葬礼,兆头不是太好啊!”听声音赫然就是李闯。
李昊懒理他胡说八道,火球终究还是消失了,李闯身上的火苗却已经烧到头发了,没奈何,只能狂奔几步,跳到旁边的大湖里去了。
李闯熄灭了身上的火焰,却怎么也不肯上岸来,只是在水里伏着,责怪道:“好歹都是姓李,怎么下手这么狠呢。”接着一愣,自言自语道:“也对,李家对自己人下手才狠呢。”
“你果然不简单。我的第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不是文若的小舅?”李昊的语气依旧。
李闯忙道:“是是是,假了管换,我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被上面派来的,沾亲带故的好说话不是。先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大明锦衣卫北镇抚司缇骑,李闯李自成。”
“到底是叫李闯还是李自成?”
“呃……干这活儿的,名字就得换着来,这个不重要。”
“废话少说,锦衣卫的,来找我干什么?”
杨家豆腐坊,现在是一片漆黑,里面却云集着六扇门的各路好汉,领头的正是杨怀义。
“那个李闯究竟要干什么!”张全有不无恨恨地道,“把我们都扒出来,显得他们锦衣卫是好人吗?满天下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他们的手段,偏偏他们自己还以为多光荣!”
杨怀义道:“你光骂他有什么用,他也只是个跑腿儿的,跟咱们有什么区别?问题的关键是,这到底是锦衣卫自作主张,要跟咱们掰掰腕子,还是明王的意思。”
何三水道“上头的脉咱们怎么能摸得着,这事儿要禀报郑大人决断啊。还有啊,大哥,四妹的事情你有没有报上去,这算不算监守自盗啊?”
“还没呢。”杨怀义叹了一声,突然骂道:“这个张老二,怎能就管不住自己的老二。”
何三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大哥,我瞧这个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四妹倒是很乐意。”
杨怀义眼睛一瞪道:“她当然乐意,丈夫有了,孩子也有了,有没有想过他大哥?叫她看人看人,结果把自己看到人家门儿里去了,你信不信,这事儿在六扇门里能传十年!”
“还不止呢。”张全有在那里阴阳怪气地道:“你以为锦衣卫那小子就不会大嘴巴胡说吗?咱们两家谁不是憋着劲儿要看对方的笑话,说不定会叫人编成话本,四处传唱……”
“行了!”杨怀义厉声喝道,“尽说些有的没的,关键时候屁事儿不顶。”
何三水突然道:“大哥,你说有没有可能,让四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