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叹气,慢慢的朝霍光走去,卫青和据儿见了,纷纷跑过来扶我,大腹便便的华英也在侍女的搀扶下跟了出来。
这个冬天确实冷,霍光不过在外面跪了片刻功夫,膝盖下面的积雪就已经凹陷的很深,修长的睫毛上就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连嘴唇也冻紫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仿佛像是看到了霍仲孺。
“你知道二姐有多恨霍仲孺么?”我问道。
霍光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年少的时候,二姐有多喜欢他,那么现在二姐就有多恨他!”呼出来的气,在眼前团成一阵阵白雾,眼睛有些花了,看不清东西,也看不清人,我顿了顿,又道:“你起来吧,霍仲孺犯的错,和你无关,今天就是霍仲孺跪在这儿被雪埋了,二姐也不会原谅他的,又何况是你,别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朝前看!”
霍光笔直的身体微微弯曲,隐隐传来了些啜泣声,华英忙吩咐侍女道:“阿显,快去扶他起来!”
他的腿已经在雪地里冻僵了,阿显扶了半天也没能将他扶起来,最后还是被据儿和伉儿他们几个扛进屋的。
我仰起头,天地间除了刺眼的白,看不见其他任何颜色。
二姐遇到霍仲孺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老天好像给她画了一个圈,她想要情爱时,老天给了她出人头地的机遇,当她想要出人头地时,老天偏偏给了她一个忠贞不渝的丈夫,好不容易她有了引以为傲的儿子和孙子时,老天却又毫不留情的带走了他们,让她所有的希望都尽数落空,一辈子兜兜转转,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可是谁的人生不是老天得一个圈套呢,大姐这辈子就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而不得,二姐一辈子都困在了自己的欲望里含恨而终,而我呢,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未可知,但至少现在来看我的人生已经不圆满了,也不会再圆满了。
刘彻这一次东巡去了很久,从雍地到緱氏城,到东莱,最后到泰山,等他回到长安时已经是盛夏了,又开始在长安大兴宫室,做蜚廉馆和桂观,在甘泉宫做益寿观,延寿观,通天台等,命方士持符节祠具静候天神,除此之外,他去东巡时,各地诸侯王给他敬献了不少美人,他全都带回来,充入了后宫。
宫里的美人多了,品行也都参差不齐,为了争宠,争风吃醋,拉帮结派这些都屡见不鲜,原来平静和谐的后宫被她们搞得乌烟瘴气,惹得宫里的老人都怨声载道,也令李姬和田姬两人叫苦不跌。
“就这半个月,先是小张姬欺压大张姬,然后又是樊姬和孙姬两个人在花园里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儿大打出手,再就是周姬成天在殿里打骂宫人,出言不逊,还有那对双胞胎,现在在永巷里完全横着走,根本不把老人放在眼里!”憋了一肚子气的田姬忍不住在我这儿抱怨。
出身书香门第的田姬看不惯这些不入流的做派,而出身商贾的李姬则相反,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常态,默默的听着田姬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