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言之出门的时候,溫采音在她的花园里浇花。
我怀疑她故意算好时间等着我们,她放下手里的喷壶就推开铁栅栏走出来,巧笑倩兮地直接走到顾言之的面前,自然而然地帮他整理起领带。
“今天系了这条灰色的领带啊,我就猜到你会挑这件,昨天特意先帮你熨过了。”
她跟顾言之说话的语气,看他的眼神,仿佛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我只是顾言之的一个同事。
我一定会怼回去,这是我的脾气。
我清了清嗓子:“溫采音,我还没死变成孤魂野鬼呢,你就看不见我了?”
她好像这才看见我,抿唇笑了笑又跟顾言之说:“她病着呢,这么一大早的就带她去公司啊。”
嘴上说的是关心我的话,但她压根不理我。
“不去公司。”顾言之估计也觉得有点不自在,他拉下了溫采音的手:“我跟人家约好了,我们先走了。”
“那开车慢点。”她温柔地叮咛,像是在嘱咐马上要上班去的老公。
在她眼里,顾言之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她只是在等我死而已,只要我一死,顾言之就是她的了。
我一向讨厌溫采音那成竹在胸的笑容,我摔门上车,毫不掩饰地对顾言之说:“如果我死之前,死神问我有什么心愿的话,我会说带走溫采音。”
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抬眼看了看我,淡淡地说:“采音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你任何坏话。”
“这就是她阴险的地方。”
他发动了汽车向小区外面驶去。
我看着顾言之的侧脸发愣,他这样聪明的一个人, 会看不出溫采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从小溫采音就是这样的,她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但是她使的都是温柔的小刀子,看不见刀锋但照样会把人给刺得血淋淋的。
车子驰骋在马路上,我不知道顾言之要带我去哪里。
本来有点忐忑,现在忽然坦然了。
事已至此,就算他逼我签名转让股份,我也没辙。
然而,车子停在一个建筑前面,我左看右看也觉得不像律师楼。
顾言之下了车帮我拉开车门,我刚想问这是哪里,看到了门口不明显的招牌。
伍德山中医诊所,什么意思?
见我在发愣,他说:“伍医师很有名,有好几个患者经过他的治疗,现在病情平稳。”
他带我来看病?
顾言之关心我,我应该很高兴,但为什么我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是,顾言之带我来看病的主要目的是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患了绝症。
也许是我心虚吧,不由自主往这方面想。
而且中医的望闻问切这些应该不会诊出我有没有绝症,顶多诊出亚健康。
我定了定神跟着顾言之进去,伍德山医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我还以为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
他请我坐,桌子上摊着我的病历:“昨天顾先生把你的病历拿过来给我看了一下,又简单介绍了你的病情。”
昨天顾言之已经来过了?
我还在晃神,他又说:“把手放在这个脉枕上,我帮你切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