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某处,阎易泽推门进屋,走至内屋时,一道黑影突然迎面而来。
顺势一接,原来是床上的软枕。抬眼看去,是水芊芊黑着脸坐在床边,怒视着他,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
阎易泽眉间微微一蹙,赶紧上前,温声道:“芊芊,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么,不要动怒,莫要伤着身子了。”
水芊芊冷笑一声,道:“你只是怕我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吧?”
阎易泽似已习惯,仍是温和道:“芊芊,你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是吗?”水芊芊道,“那我问你,今日来灵域的帝君身边,是不是跟着一个涂山狐族的小半妖?”
阎易泽面色微沉,道:“你又听许师妹胡说八道了?”
水芊芊半点不让,口气生硬着道:“这事都传开了,哪里需要许师妹告诉我。”
微微僵持,阎易泽才道:“那半妖不是涂山的,是青丘的。”
“青丘?”水芊芊微怔片刻,半饷后才道,“青丘与涂山又有何区别?”
阎易泽道:“青丘与涂山早已互不往来,如何没有区别?”
水芊芊银牙一咬,气势汹汹道:“那小半妖,是不是与那狐妖长得相似!”话音未落,水芊芊突然面露苦色,一手抚上肚子,微微后仰。
阎易泽赶紧上前扶住,担忧道:“芊芊,别动怒,慢慢来、慢慢来……”
水芊芊调整呼吸片刻,面色稍霁,看着阎易泽真心吓着了的模样,缓了缓心神,口气和缓了些,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只想知道,那个小半妖是不是如他们说的,和当年那个狐妖长得很像。”
阎易泽仍是没有回应,水芊芊便道:“若你不说,我便亲自去看。”
“不行。”阎易泽道,“师傅说了,你不能随意乱跑。”
水芊芊道:“我倒要看看,谁拦得住我?”
看看她隆起的肚子,阎易泽无奈一叹,道:“不错,那个半妖,的确很像当年在沐师弟身边的那个狐妖。”
水芊芊深深呼吸一声,又道:“我还听说,她还有几分像二师兄呢。”
阎易泽沉默少倾,道:“芊芊,沐师弟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你就不要再纠结于他了。那小半妖若真与沐师弟有什么关系,也算是沐师弟在世间的一份传承了。”
水芊芊看看他,突然展颜一笑,道:“你在想什么呢,我不过就是好奇一问罢了。你说的对,若那小半妖当真是二师兄的骨血,也算是二师兄有个后了。你看,我这里不是也有你的后吗?唉、这肚子大了啊,就是经常累,这才聊了多久,我便又累了,你扶我躺躺吧。”
“好。”
自水芊芊的肚子大了后,阎易泽便一直用枕头叠着让她半靠着休息,因为平躺着她实在容易难受。这时自然也是扶着她半靠着。
一靠上去,水芊芊便闭了眼,慢条斯理道:“我想睡一会儿,你呢?”
阎易泽替她还好,才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一会儿你醒了就可以吃了。”
“也好。”水芊芊说着,歪过头,当真像是困得不行的模样。阎易泽再不言语,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方一出门,水芊芊猛地睁开了眼,本已平和了的脸上,霎时黑沉——
可恶!原来那只狐妖,竟然怀了祁翎的孩子!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她堂堂蜀山掌门之女,竟比不过一只小小的狐妖!
沐祁翎,你好狠的心!
你可知当年你年幼入山,拜在爹的门下,我在一旁偷看时,便已钟情于你?
你练功时,我便守在一旁。你被责罚时,我便使劲地求爹爹。你高兴时,我也跟着高兴。你遇到困难时,我想方设法地替你偷爹的秘籍。
可你呢?沐祁翎,你又如何对我的?!
当年,爹要将我与蜀山一同交托与你,你又是如何回应的?
“师傅,徒儿不才,难堪如此重任,论资历品质,当以大师兄为首。另,徒儿对芊芊只是兄妹手足,实不敢误其终身,还请师傅莫怪。”
莫怪?莫怪!好一个莫怪!!
沐祁翎!难道你当真看不出我这一番痴心吗?!
不!你怎么可能看不出!你若当真不懂情,又怎会对那狐妖痴心一片?
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你不过就是下山了几个月!你就可以与她情意绵绵,甚至不惜违抗师命,不肯先行返回蜀山,终是丢了性命!
你可知当我知道你在人皇宫殿里身处险境之时,是如何飞奔赶去的?当我知道你死了时,又是如何悲痛的?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活着时,只能看着那只狐妖,你与她相处才几个月,可我,我与你相处了整整十八年!你却说只是“兄妹手足”?
在你没有违抗师命之前,便有人禀报了你与狐妖之事,爹有些生气,我却是不信。
蜀山乃仙家正派,与那妖邪历来势不两立,更何况是青丘涂山的妖族。他们与我蜀山代代恩怨,早已牵扯不清,你又怎会与涂山的狐妖厮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