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我马上帮你通报。”守门人转头对身后一脸不解的少年吩咐道,“小子....”
“我自己过去。”白景暝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打断了守门人的话。守门人点头,命令少爷打开了大门,白景暝低头,对自己白家的门没有关闭,只是自己….
门里,路和景依旧没变,守门人说老爷子现在应该在吃饭,但白景暝走的却不是那个方向,他知道自己没脸去那里,甚至没脸回来。
老爷子说永远不用回来,老爷子也说当白家没有这个孙子,老爷子还说不准自己踏进A市一步,但这种□□却没有让白麟堂的人知道。对外,自己依旧是白家四少,那个老爷子最宠的孙子。白景暝不由加快了脚步,他希望既然让自己进门了,那至少能给自己一个机会,认错的机会。
白景暝进门,院子里的老人抬头看见了他,“四少”,他放下手里的扫帚招呼道。这里的老人是认识他的,他跟着老人一步步往里走去,却停在了院子里。
“四少?”老人进了大堂,抽出香转身的时候却发现白景暝没有跟过来,他家四少停在了院子里,抬头望着堂上的牌匾,“四少,您....”
白景暝闻声看过去,他看到了老人手中的香,也看到了老人身后的一块块牌位。他们都是白家人,所以现在才能立在这里,但到现在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一个位置,至于功过那是留给后人评说的。
白景暝低头,这里没变,这里也已经变了,此时的自己若再往前走,走进大堂的自己要以何种身份接过那三炷香?仍旧是白家四少?自己还是白家四少吗?白景暝问自己,一句又一句。
权力和义务是相对的,而此时的自己完全没有行使白家四少权力的资格,因为这九年间,自己从未履行过作为白家四少应尽的义务,可能自己早就不能算是白家人了....
白景暝深吸一口气,右肩沉了下来,屈膝,右膝着地。十月的秋雨刚过,青石板上还沾上了丝丝凉气,这凉气透过单薄的西裤渗入膝盖中。白景暝感受着这丝冰冷,他将身体重心转移到右边膝盖上,然后弯曲左膝,摆正了身子,挺直了脊背。
“四少,您....”老人放下手里的香,似乎明白了什么,并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劝什么,只是退出了院子,关上了门,他把祠堂留给这个迷路的孩子,他想这个孩子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祠堂里安静了下来,除了停留在房檐上鸽子偶尔发出的咕咕声和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空气中是熟悉而陌生的青草香,这味道和地球另一端那个家里后花园里的一样,雨后熟悉的清香,只是在这里闻起来总是有些不同。
膝下的石板并不硌人,只是有些坚硬冰冷,时间的流逝将表面的棱角磨平,但表面上的圆滑改变不了坚硬的本质,也改变不了四面的尖角。白景暝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在等待,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份责罚。责罚?或许应该算是救赎?
闭上眼,仍旧有微弱的光,但闭上眼就是另一个世界。等,这一次是没有尽头的等待;等,曾经的自己最讨厌这种等待,因为那时候认为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等待宣判的过程。白景暝一直这么认为,他认为曾经的自己最怕的就是墙角的罚站或罚跪,所谓的反省。曾经的自己,十七岁,或者说十八岁之前都习惯....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几岁?什么时候?白景暝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习惯,习惯闭眼。
十八岁之前,这种闭眼是一种逃离。他严令禁止逃避,但其实很多时候逃避就发生在他眼前,闭上眼就是另一个世界。闭上眼,在自己的世界里深呼吸就能迅速平静下来。从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到闭上眼想清楚一切,这种改变也是逐渐的。这种改变的过程真的已经记不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结束的?记不清了。
白景暝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记不清那些当时印象深刻和那些当年认为能够改变自己一切的感觉,记不清那曾经觉得无比重要的感觉,记不清他们是如何开始的,也记不清他们是如何结束的。原本重要的那些时间点都已经被忘记了,只剩下朦胧的习惯和感觉,可是有些事情却被深深地刻在了记忆里,就像他能记得第一次来白麟堂的时间,记得第一次走过的路,甚至记得当时说的那些话。
短暂的模糊之后,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白景暝挺直了脊背,这一次他将直视一切,他的罪,他的罚。他在等,没有尽头的等待,却不逃避,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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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就有些跪不住了,白景暝自嘲因为缺乏锻炼,他想起了十七岁的那个夜晚,这一次他同样选择坚持下去,但他不希望会是同样的结局。当然,若是二十七岁的自己,也不会将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可能不会。
身后的院门被推开,嘎吱声打断了白景暝的思绪,他屏神听着脚步声,是守祠堂的老人。他没有回头,他想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四少。”老人走到了白景暝身侧,手里提着食篮,“吃饭的时间到了。”
“我不饿。”白景暝跪直了身子,膝盖已经麻木了,腰也已经在叫嚣,当然中午的飞机餐也已经消化完毕。这句不饿,假得很真,又渴又饿。
“四少,老爷说是命令。”果然,老爷子已经知道了。白景暝似乎松了口气,已经知道了,但神经马上就紧绷起来,老爷子将如何处理自己?“老爷说,您若是不愿意起来吃,就让您看这张纸。”
老人转身进了一侧的小屋,白景暝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折好的纸,他知道这纸上可能有他的审判,可惜当他打开后才发现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什么时间做什么事,自己不能安排好就听命行事。
听命行事?白景暝看着纸上的字,他突然想起来出国前的那一闹,他想起了书房的认错认罚,想起了爷爷的那句话:“我又不是在罚你,你不必在我面前不情不愿地跪着,起来!我要是罚你,就算你有一百个不情愿,你也得跪着!”一件件地猜,怎么也猜不透老爷子的心思。当大伯和四大区的总执事来的时候,自己被迫跪在书房墙角反省。当时是有恨又怕,更觉得羞辱,想不清楚,想不明白,因为从不觉得不求助也是一种错。
“你是白景暝,白家四少,我白杰的孙子。”这是当时老爷子的宣告,只是当时引起的却是自己的恨,恨老爷子的控制,恨老爷子的这种炫耀的宣告,因为从那句“你们白家”后自己就已经开始排斥。因为失望所以报复,老爷子却用绝对的权势宣告了一切,你是白家四少。这种宣告无疑让白景暝恨,但是当时的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那种期盼,自己潜意识中的那种期盼,期盼这种宣告,期盼这种归属,期盼回到不要想太多的日子。
白景暝退后一步,站起来。因为长期了缺血而麻木的膝盖在这一刻传来了刺痛,他咬牙站起来。这几年,身上的罪太多,他期待他的爷爷能再次在他面前宣告,用它绝对的权势宣告这种所有权:“你是白景暝,白家四少,我白杰的孙子。”他希望得到这种归属感,他愿意赎罪。
每一步都因为疼而变得艰难,可白景暝却知道自己的目标,他看到了自己的方向,虽然前面还没有路,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吃饭、反省、睡觉,一天、两天、三天,白景暝的生活很有规律。他感觉又回到了废墟训练的时候,这种生活还有多久她也不知道。他等,也只能等。他想,当年比这更苦更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这一次虽然没有时间限制,但他会坚持到最后,路在前方。
第四天上午结束的时候,守院子的老人提来了食篮,摆好了饭菜,白景暝道了句谢谢开吃,膝盖疼痛依旧。
“老爷说,让您吃完休息一会儿,下午两点到刑堂去见他。”然后老人递上了干净的衣服,白色的练功服,以前小时候穿过的。
“好。”白景暝双手接过衣服,他知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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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多原因,文会暂时停在这里,显然有点不厚道,但是有些不可抗拒的因素在里面,你们就YY一下进刑堂吧,老爷子,终极BOSS啊!
现在的状况是正文可能会暂停,但会有一个前传一样的新文,前传写什么呢?计划是写废墟和废墟之前的事情,现在想知道你们期待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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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