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惊魂未定的摆脱手臂上的束缚,抬眼却发现窗帘紧闭,整个屋子里昏暗一片。
稀疏的阳光艰难地透过厚重的窗帘直射进一丝温暖,却也是杯水车薪。
熊赳赳在昏暗中向前一步,踩到的却是坚硬的碎片。
她难以判断到底是什么,只好试探的开口询问:“江总,我能开一下灯吗?”
她知道把她拉进来的人是谁,也知道这么糟烂自闭的环境是谁造成的,更知道他现在刺激不得。
“放心,只有我一个人进来了,没人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阴暗的角落里这才传出一个声音,像是干涸许久的枯井,带着嘶哑浑浊的恐惧。
“……开吧。”他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打开灯的一瞬间,熊赳赳眼睛不自觉的闭了闭,以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紧接着的,是意料之中的一片狼藉,目之所及处的东西被砸了个稀巴烂,其中包括一些连熊赳赳都有印象的艺术品。
躁郁症发作的人,不晓得自己力气有多大,只会一味地伤害自己或者他人以来宣泄情绪,这满屋的混乱就是证据。
熊赳赳兀自摸了摸刚才被江昀枫紧抓的手臂,有些生疼,但她也顾不上这个了。
站在距离他两三米的安全距离,熊赳赳尽忠职守的把文件抱在怀里一本也没丢:“江总,需要我联系你的家人吗?”
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早已经没了平日的衣冠楚楚光鲜亮丽,头发凌乱的散在额前,反应了很久:“不需要他们来看我,谁都不准来。”
熊赳赳在进公司的时候,熟读了江昀枫的生平,除了他刻意隐去十岁时被绑架伤害的事件,其余的,熊赳赳都是知道的。
江昀枫的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癌症去世,可他父亲却在三个月后就娶回来了一个女明星,而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这无疑加重了少年时期江昀枫燥郁的病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老董事长只有他一个孩子,熊赳赳并没有听说江昀枫有别的兄弟姐妹。
“这事至少得让董事长知道吧。”熊赳赳面前是几块水晶花瓶的碎片,她不动声色的用脚踢出去好远。
久病成医,再小的威胁在发病者面前,都是巨大的危险。
可他们俩的病似乎又不是很一样,至少,熊赳赳没有去伤害过别人。
“他不需要知道,他也不配知道。”
江昀枫的两句话,带着千丝万缕的信息量向熊赳赳涌来,这种豪门恩怨世代纠葛,她也只是在小说里见过。
一般炮灰都是因为好奇心太大而死的,所以熊赳赳压根没打算往下问。
见江昀枫手指还在不断颤抖,大概一时半会儿签不了字,而这几个文件各部门催的还挺急。
她果断的把文件放在了一个安全性极高,不至于让江昀枫起身毁掉的架子上,在被像强盗扫荡过的客厅里艰难地找到一瓶没开封的瓶装水。
又小心翼翼的问:“你的药在哪?”
也不知道怎么的,从她进门之后,江昀枫就没再打砸东西,只是默默的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见他像是个死人一样没反应,熊赳赳觉得多说无益,抬头看看二楼,只好强行征得他的同意。
“我去你书房和卧室找找药。”
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江昀枫竟然抬起了头,用猩红的眼睛注视着她一步一步的往楼上走。
熊赳赳后知后觉的对他的眼神感觉到恐惧,默默掏出手机发了一个消息。
一阵子的翻箱倒柜也没找到江昀枫的药,以他这么严重的情况不可能只把药放在公司里,家里应该也会备一份的。
书房里找不到,熊赳赳转身去找他的房间,在连续开错三间门后,她才看到一个有床的卧室。
远远看过去,卧室床头柜上摆着两个白色的药瓶。
她赶紧跑过去拿,可里面却空空如也。
“我已经吃过药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熊赳赳背后响起,紧接着是房门落锁声。
熊赳赳手心攥着药瓶猛的回头,江昀枫面色阴郁的倚靠在紧闭的门框边,眼皮半阖,晦暗不明的盯着她。
像是秃鹫看见了肉,也像是飞鸟望见了鱼,更像是燎原大火下的将死之人找到了一汪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