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个月很是进退有度,保持着领导和员工该有的距离,没有给熊赳赳很重的工作,也没要求一些她做不到或者不想做的事情,甚至连提出要送熊赳赳回家被她拒绝了之后,也还是能给她是个恰当的笑容。
挺好的,这是熊赳赳最想要的工作状态。
浑浑噩噩,她回到家懒得去床上,在沙发角落里找了个自以为有安全感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困意四面八方的来袭,可她的心跳却快的让整个身体都紧绷在将睡不睡的边缘。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托朋友买的安眠药总是买不到,不过熊赳赳还是有别的办法。
她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罐啤酒,拉开拉环灌了下去,很快进入了想要的睡眠状态。
也该睡了,毕竟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再不休息一下,她就没命等到楚湛天回来了。
又做了梦,回到了那间旧教堂,听到了那个令人烦躁的钟声,看见了那架旧钢琴,好像也看到了坐在钢琴前面的人。
熊赳赳不断地走近,毕竟好多年都没有看清那张脸了,她还挺想暮夜的。
可又一次,在她不断地靠近,却发现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间,挣扎着醒了过来。
还是蜷缩在沙发角落里,身上披着毛毯,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拉过来盖上的。
她酒量不好,喝多点就会断片,挺好的,梦也跟着忘得差不多了。
早晨六点,太阳升了起来,洒在身上暖的让人心安,这才是她该睡着的时候,怎么就醒了哪,真是太浪费了。
熊赳赳有些预感,她有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日出而息的生活,可好像她的工作没办法让她在阳光普照下安逸的睡觉。
她向来是个有规划的人,这是工科生的通病,每五天可以好好睡两天,大概人也死不了。
实在不行,就多买些酒备起来,酒现在对她来说真的算是个好东西,助眠神器。
她起身,不小心踩在了一罐没打开的啤酒上,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哐的撞在了冰凉的木地板上,最倒霉的是,下巴着了地,磕破了。
美好的一天,从破相开始。
熊赳赳没觉得有多疼,默默爬起来,还坚持去洗了个脸,可洗脸的时候才发现血有点止不住了,瓷白的面盆里全是血水,像是个没处理好的案发现场。
她右手捂着伤口,左手学着楚湛天的动作绕了绕手指,然后再打开右手,还是在流血。
自己可真够傻的。
熊赳赳苦笑了一声,扯了手边干净的毛巾,穿戴整齐打车去了医院。
中途在车上给Lisa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摔了要去医院处理,今天上午可能要迟到了。
司机师傅看熊赳赳很淡定,淡定到血都染透半个毛巾了,她还有心情开窗透气看人来车往一闪而过的风景。
师傅看不下去了:“小姑娘,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大的,都伤成这样了还往外瞧什么哪,赶紧捂好伤口,再给亲戚朋友什么的打个电话,你伤的这么重,身边不能没个人看着。”
熊赳赳盯着司机的后脑勺,看着由于她开窗吹进来的风,把师傅地中海上唯一一撮掩人耳目的头发吹得花枝乱颤,忍不住笑了一下,可却牵扯到了伤口,让她笑的有些龇牙咧嘴:“没事的师傅,就是看着严重,也就下巴磕了个小口子。”
“小口子能流这么多血,小姑娘你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还挺皮实。”
熊赳赳又兜了兜毛巾:“放心吧师傅,不会把血滴车上脏了您车的。”
“嗨,这小姑娘,师傅能是那种人嘛,不过你怎么老盯着窗外那,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说话,伤口又疼了,熊赳赳眼眶忽然猩红起来:“我想喝罗记的海鲜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
师傅一看就是北京的地爬子,打着左转向灯在那说:“附近没有分店的,只有城南那一家,离这儿远得很,来回一趟开车都得两个多小时,就算你加钱让人送外卖过来你看病的医院,到这儿也该凉了。”
熊赳赳眼皮垂下来,也不看窗外了:“那算了,我以前都是喝热的,那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师傅按着喇叭看着前面的车队长龙有些烦躁:“还惦记吃哪!小姑娘,堵车了,腿儿着几步的路北京这破交通得塞上半个小时,我把车停路边,送你过去。”
“不用了师傅,”熊赳赳扫码给钱,开门下车:“我自己过去。”
司机师傅透过挡风玻璃看着熊赳赳的背影在那啧啧感叹:“小丫头还挺有价钱,都疼成那样了也不哭一下。”
下巴磕的有些重,得缝针,熊赳赳捂着伤口等医生准备的时候江昀枫竟然出现了。
一定是Lisa告诉他的。
现在的熊赳赳有些狼狈,下巴脖子上都是血,急诊室今天人又很多。
看来和她一样大早晨倒霉的人还不少,她前面有一个撞破脑袋的,比她流的血还要多,差不多是个血脑袋了,熊赳赳甚至还有些同情他。
江昀枫沉着脸把她往电梯里拉,熊赳赳不知所云:“江总,我等着缝针哪。”
“你排的上号吗,而且急诊医生缝的糙,你是不是想留疤?”
“我这留不了疤……”话还没说完,熊赳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楚湛天不在自己身边,如果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那还真有可能留疤。
“我不想留疤。”熊赳赳赶紧换了话茬。
“我联系了外科医生,专门负责面部修复的,你乖乖配合应该留不了疤。”江昀枫盯着电梯的上升数字在那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