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陛下不信,有印章在此。草民也可以当场再画出一副一模一样的画来证明身份。”说完,裴云岚从荷包中掏出印章,双手奉上。
纵使是临摹高手,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立刻画出一样的来,更何况,这么大的烫手山芋谁会冒名顶替?
徐观洲的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那滋味难以言表。想不到,想不到,她就是野陵寓客。野陵寓客那苍劲古拙、老练圆融的画作竟是她的手笔。
他到底,还是小看了她。
皇帝没有检查印章,他信了她的话,问道:“不知道你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
“草民是听说的。”
在座诸人忍不住轻笑、嗤笑,亦有人摇头叹息,皇帝也没有责怪众人御前失仪。
“陛下,此女道听途说、妖言惑众,理应拖出去杖责五十。”一位礼部官员无奈地做了出头鸟。
“不急,不急,先听她说完。”皇帝捧起了茶杯润了润嗓子。
裴云岚说自己上个月去亲戚家祝寿,恰好那家就在江南。归途中见连日降雨,正值秋收之际因此便留了心。待回了洛京之后,又在学子们常出没的书坊茶坊中听闻江南水灾,向亲戚求证过此事后便决定直言进谏。
“想不到你一介闺阁女子,不好好学习针黹女红,竟关心起国计民生来了。”那位礼部官员本就看不惯不安于室的女子,这次的炮火纯粹发自本心。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裴云岚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掷地有声的抛出这句话。礼部官员刚想反唇相讥,裴云岚便继续道:“陛下,此事从头到尾都是草民一人所为,无人主使,亦无人同谋。草民不知为何朝中大臣皆对此事三缄其口,草民只知道再拖延下去江南必生祸乱。”
“垂事养誉,不可;以遂功而忘民,亦不可:皆奸道也。”
裴云岚匍匐在地上:“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长乐郡主再也坐不住了,她冲出席外跪在地上为裴云岚求请道:“陛下,臣女深知裴画师的品行,她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裴画师此举虽然有些冒失,可到底是以百姓为念,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徐观洲也不声不响的跪在地上为她求情:“上好礼义,尚贤使能,无贪利之心,则下亦将綦辞让,致忠信,而谨于臣子矣。裴画师正是因为皇上虚怀若谷从善如流,才敢直言不讳,大胆进谏。”
听到长篇大论就头疼的寿仙公主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一个个儿的都在掉什么书袋。”
“他们念得都是荀子。”荣敬公主看着徐观洲的身影,有些心酸地为寿仙公主解释道。方才,她无意间发现徐观洲看裴云岚的次数不寻常,而且那目光分明是带着情意的。掩饰得再好,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因为,她多么渴望他能用这种目光看看自己。
“没意思。父皇怎么还不发落了她。”
裴云岚心中感动,又觉得对不住他们。又有人来为她求情,只是这个人她并不认识。刑部侍郎康方旭道:“陛下,依微臣看来,不如先将此女关起来,将她所说之事调查清楚,再发落也不迟。”
“好,便依康爱卿所言,将此人关进……天牢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