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算厚颜无耻、伤风败俗?”爨莫扬真诚提问。
固然从小刀来剑往,心狠手辣的事也不是没做过。但他是按着庄主继承人来培养的,对于“厚颜无耻、伤风败俗”的实质内涵,的确是,不甚擅长。
少年被问得也是一愣。望着他天神般英武的面庞,脸红了红。
啪地一声,金不戮重重拍了下桌子,得出个集众家之大成的结论:“喜欢一个厚颜无耻、伤风败俗的人!”
四道复杂的目光投在他脸上。
金不戮纠正细节:“不。厚颜无耻、伤风败俗地喜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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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城济南,在丘陵之上起伏。高高低低的曲折街道,便如泉水波流,圈圈缠绕。
在东南角的丝丝缠绕中,盘旋着最好的酒,最贵的院子。最贵的姑娘和,最贵的少年。
陈子坊。
坊内五条街就是烟花之地四个字。
陈子坊里排第一的春黛阁,老板娘丽姨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金丝竹的烟杆子,浸成乌油油的黑色;黄铜裹着,铮明光亮。
在最后一缕通红的烟丝烧尽之时,丽姨双眼浮上一抹带着战栗的快意。
如与分别许久的情人相遇巫山之巅,如闭塞了一千年的七窍霍然开朗。如浮上云端,如陷入云朵之中。
绮丽曼妙的柔裹着劈头而下的快意。让丽姨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过了许久,她才从这极致的快意中醒来。出了一头宣泄的汗。
她惊诧地捏着手里的烟杆,怔怔望着已成灰烬的烟丝,又看向对面。
爨莫扬斜靠在榻上,手肘压着锦绣枕团,一只脚踏着榻边,眯着眼睛,望向丽姨从快感跌落后有点空虚的脸。
“怎么样,比丝云盖还要有劲儿,是不是?”他吸了一口自己水烟筒里的烟,吐出相似的烟圈。却不是一样的味道。
丽姨半信半疑地问:“所以,你吸的也是……”
爨莫扬略过了这个问题:“听说隔壁街庆云班来了一对孪生姐妹,大客们争抢得紧;专营小倌生意的思华馆来了位新琵琶师,口味特别的少爷们争着听他弹上一曲。春黛阁打算怎样?一茬又一茬物色新人,一年年迎战么?”
丽姨睨着眼睛,打量这比自己小了一半年纪的少年郎。
爨莫扬忽略了这满含探究与不信任的眼神,继续道:“若有了它,一切都不一样了。客人们会离不开春黛阁。”
丽姨试探:“价钱怎么算。”
爨莫扬伸出五根修长手指。
丽姨冷笑:“你这小小的胃口,想吞的象倒不小。”
爨莫扬也一笑:“你可以十倍的价钱卖给客人。也可以换个想法,转而卖给庆云班和思华馆们。”
他欠起身,一双深邃的眸子盯住丽姨,“总之,在济南,我不会再见第二家。地面上想做买卖的,只会知道你丽姨。”
丽姨涂了新丹蔻的鲜红指甲,挑起烟灰余烬,嗅着。莫测的光在眼中流转:“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爨莫扬又靠回枕团去,吐了烟圈:“没有名字,你可以起个独一无二的叫法。而我们,只是管它叫‘药’。”
丽姨沉吟着,摸着润泽的烟杆。
这“药”的威力,她刚刚体会过。多年摸爬滚打,什么是带着危险的诱惑,她最清楚不过。
爨莫扬的笑里带着三分体贴:“不急,丽姨大可慢慢考虑,我们的时间多得是。”
继而,他摩挲着自己的烟筒,语气舒缓悠长:“别忘了,我不是专程为了做生意而来。今天,我是你们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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爨莫扬扬名陈子坊。
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开局就叫十里八街最有名的姑娘和小倌全部到场,一齐到春黛阁团团坐。
按行规,外面的人串场,春黛阁能拿赏银二成;酒水赚到的利润分五成。自家姑娘得的赏银,自然全部落入腰包。
丽姨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大买卖。主动出马叫出了五条街上最红的姑娘和小倌。
庆云班与思华馆竞相折腰参加。
笙歌不夜天,春黛阁成了济南城最炙手可热的红班。
而东主爨莫扬嫖品甚好。遇见自己请来的姑娘小倌与某位客人有旧,绝不争风吃醋。反而拱手送上,再附带请一桌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