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倚着纪佳木,准备推门的手还未落下。笑里是一丝莫测,还带着点儿别样的深意。
固然,群英灿客栈是维摩宗的产业。固然,这几日大家都在追查江家血案的消息。再固然,维摩宗全员入住后大家便不锁门,有急事可直接推门而入……
可今日没什么特别的事。佳木师姐深夜来访,很是让人奇怪。
温旻和纪佳木从小熟稔。虽然不太明白她身上功夫的细节——好吧,经历过澄水堂死牛鼻子一事,他似乎也多少知道了些。不过重点在于,他知道,师姐每晚都很“忙”。
如此忙碌的师姐,如此普通的夜晚,往他门口一站——
温旻立刻觉得事情不简单。
要不是宗内有癸字堂外不准互相采补的规矩,要不是他自己实在还是个娃娃,真以为她来找自己修那个“双”什么的了。
于是,他也一笑,但全身绷了起来,眼睛向纪佳木身后飞快一扫。
纪佳木偏偏一侧身,不让他看。
温旻更觉得事情不简单,又往另一个方向探身。纪佳木却往前一踏,把他堵在门内。
她这样的举动,再加方才的“幻听”,让温旻顿时悟出了什么。可他又不敢信:这怎么可能?
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激烈跳起来。要不是他历来沉得住气,都想一把将师姐推开了。
纪佳木见他这样,知道他都明白了。笑嗔了句:“臭小子,就你聪明。跟猴子似的。”
说罢将身体让开。就没什么能阻挡他的视线了。
一只大红的金鱼风筝,尾巴上嵌着点黛蓝。一捧郁郁葱葱的薄荷草,叶子上还挂着窗外的细雨。雨丝凝结成一颗颗晶莹的珠子,就要滚落下来了。
而这些都不重要。温旻第一眼看见的是双星子样忽闪的眼睛,飞快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那精致的小脸透着蜜色的清亮,鬓边和额角的头发有些湿,耳垂还微微红着,好看的唇抿成线。
这不是一个幻觉。
金不戮,冒着雨来了。
脑袋里嗡地一声,温旻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觉得自己已经耳鸣了。但他犹自非常警觉地往四周一扫,又疑惑地看着纪佳木。往前站了一步,有意无意离金不戮近了些。
纪佳木在他脑门上狠戳了一下:“别犯诡了,人不是姐姐我抓来的。我刚要出去,就看不戮小弟弟一个人在客栈门口傻站着。我是好心才把他带进来。”
金不戮的脸已经全红了。先小声说了句:“谢谢佳木姐姐。”然后望了他一眼,再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小旻,你的伤好些了么?”
&&&
薄荷草被放在窗边,随着春雨沙沙轻轻摇晃。大红的风筝如在危然客栈那般,也被挂在床对面。
温旻摆完了这些,回过身,见金不戮还站在门口。拄着他那拐杖,衬着背后关严的门板,显得伶仃仃又怯怯的。闪着含满了星光和言语的眼睛,只管看他。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温旻就再也没忍住,跨过去一把抱住他,箍紧使劲往怀里揉,揉乱他的头发。
金不戮这才把撑住全身的力气卸了,靠近他怀里,拐杖也丢了。回抱着他,用脸蹭着他脖子。好一阵子才发出小小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小旻——我想你了。”
“我也……我也……”温旻话都说不完整了。只是把人往自己怀里勒,脸不停蹭他头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都没法睡。一闭眼,就看见你倒在地上,全身发紫。每天都好像听见你从走廊那边过来了,可我又知道,你不可能来的……今天终于看见你全手全脚地站我面前,我以为我在做梦。”
过了好久,金不戮才缓过来。脸埋在他怀里,轻轻笑了:“还说。我浑身发紫,拜谁所辞。”
温旻身体一滞,拉开了一些距离。扶着他的肩膀,看到他眼睛里:“不是我。我发誓,我不知道他们要拿你……”
金不戮又笑了笑:“就算是你也没什么。如果当时换成我,至多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真的不是我!”温旻嗓子都在发哑,“我有一万个法子脱身,每一个里面都没想过动你一指头。阿辽,我发誓,我要是存了一点算计你的心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金不戮倒是从没见过他这副指天誓日的样子,斜睨着他:“那你补偿我——你们佳木师姐好漂亮,安排我和她单独处处。”
温旻震惊了:“佳木师姐厉害着呢,你给我离她远点。”
“怎么了,你说要解决我终身大事的,是自己师姐就舍不得了?我就偏看上她了。”
“你懂什么!”
“怎么不懂了。不就是那个什么采髓蚀心功法?”
“知道还敢乱说话?吸干你。”
温旻一说完,觉得不太对付。马上想到那天在澄水堂见过的惊悚一幕,脸就发热了。金不戮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东西,脸也腾地一下全红了。
温旻生怕他再来句“离我远点”,赶紧装模作样去整理床铺。把自己那平平无奇的大床摸了一遍,把摞在一起的两个枕头摊平了。想了想,又摞回一起,并且拍得很扁。
无奈金不戮进步极快。本次非但没有让他“离我远点”,还在一旁学他发坏:“吸干就吸干,我怕啊?人不说了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温旻啪地一下就把枕头扔了:“好哇阿辽,胆子肥了你。这才离开表哥几天,跟谁学的这是。想在花下死?先跟表哥来几下。”喜欢两盏江湖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两盏江湖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