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2 / 2)

小梁很友善,一叫就下来。说自己无聊得紧,早就见到金不戮了,只是没什么由头打招呼。又说宗内出了事,颍川十三堂的人都中邪了。全员弟子,手头没事的都过去帮忙,小旻师弟也不例外。

金不戮心下大骇。

小旻也去了。

他伤还没好,怎生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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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摩宗的颍川十三堂,在姑苏有固定落脚地。是一座大型皮草铺。前院卖成品,后院留空间制皮加工,含晒干、储存等专业地点,伙计小一百号人,乃是维摩宗在江南一带皮货主要出销地,号“永丰昌”。由姑苏当地人长期代理,颍川十三堂与小五台山定期派人来访。

因江南少产皮革,而永丰昌又是独一份的大,再有维摩宗这大哥势力坐镇,故生意兴隆,门口不要太过车水马龙了。

而今,这车水马龙的永丰昌,热闹过了火。坐前台的掌柜翻筋斗,看货物的伙计在吃脚。还有人跑到隔壁铺面里外蹦跶,简直鸡飞狗跳。街坊四邻敢怒不敢言,有背景的已经跑去找帮手了。

后院则需加个“更”字。满院从洛阳来的维摩宗大小弟子,外加宿吉祥等半大汉子,翻跟头的翻跟头,啃皮子的啃皮子,还有人抱着一匹新皮革,磨起了手。

但他的手上又没什么指甲。生生磨出了血印子。又可笑,又可怖。

邵子鹏正被游一方扶起来。身上软得像条布,蹭师兄身前,傻笑着流口水,两只手往他胸口轮流按。

游一方莫名其妙被师弟摸胸,气得暴喝:“你干嘛!”

“他在踩奶。”温旻冷着脸扯过邵子鹏,制住他穴道,扔到墙角。

不错,踩奶。像一只猫那样。

不仅邵子鹏。永丰昌上下,含颍川十三堂的代表弟子加伙计掌柜,统统在眨眼之间变成了猫猫狗狗。满院子与其说鸡飞狗跳,不如叫猫飞狗跳。

温旻从不信中邪。只信中招。

有人中招,便有人出招。至于是谁,用了什么方法,尚不甚清楚。

纪佳木认可了温旻的做法,令其余弟子把所有中招的人集合到一处。点穴的点穴,捆绑的捆绑。利利索索在后院拼好的一大片皮子上摆整齐了,像码放一条条咸鱼。

咸鱼们尚不肯就范,原地一抽一抽地想要起来。澄水堂的唯薪道长便是代表。他和颍川十三堂素来交好,今日来访,不幸落入咸鱼当中。抽着身体呵呵傻笑,瞅着温旻,目光暧昧。

温旻想起他那激情表演,不知道现在把自己当谁了,一阵恶心泛上来。跨过他的身体去找师姐说话,有意无意间在那不安分的手指头上狠狠一踩,再一碾。

“嗷——”

中了招的人原来也会疼啊。

木范婕挨个把脉,诊到第三人便确认是中了神秘毒药。赶紧每人喂了几颗她的看家丑丸子,以保中毒之人不至烧坏脑子。又收集了几人唾液,就地从药箱中拿出些瓶瓶罐罐来研究。

可她毕竟人小,事态又紧急。圆脸上固然面色沉稳,却汗流滚滚,圆手不停倒饬,一时半刻却无结论。其他从小五台山上下来的弟子,见到师兄弟们中毒,不免后怕。心想若被下毒的是自己,现在不知在什么鬼地方挺尸晾咸鱼呢。

唯有游一方、纪佳木与温旻,于混乱中相视而顾。

“拿出来吧。”纪佳木说着,起身往里走。

进到了一间安静的屋子,两人坐下看向游一方。他那浓眉大眼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信,但仍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黑面粉里,绣着个“三”。

温旻盯住了师兄的手,想看看那锦囊里写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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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水乡,大小湖泊星罗棋布,更因西临太湖,美景如遗落凡间的神仙画卷。

在那山水画里,水塘之后,一座小小茅草屋立于水边,掩映芦苇与荷叶中。若隐若现间显得可爱。

可屋子里的对话却并不永恒可爱。

窦胡挠挠头,又挖挖鼻子,去握师兄的手:“那些个小兔崽子做猫猫狗狗一阵子啦,我去看了,满地大小便,出丑极啦,哈哈哈。大师兄终于出了口恶气啦。”

对面的少年一身纤尘不染的薄纱绸袍,正是昔日杭州追踪苏梨的三人组领头师兄。原本冷峻得像盘皮冻,听说窦胡刚从满地大小便的敌巢回来,还要来握自己的手,顷刻从椅子上跳到屋角:“好了我知道了!”

窦胡嘻嘻一笑,转转眼睛:“不知师兄打算让他们做猫做狗几天呀?”

“几天?”领头师兄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你不是刚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吧?切瓜砍菜一般弄死了人,把自己师弟救走啦。我们的生意也跟着断啦。”转而愤恨起来,似谈到一堆至脏的秽物,“就做一辈子猫狗吧!”

窦胡惊骇。

大师兄给维摩宗颍川十三堂下的是“狸奴引”。听着可爱,中毒的人看着也可爱,净做些猫猫狗狗的举动,实则凶险异常。这药毁人心智,损害神知。若中毒超过十二时辰,即有神智终生受损的风险。若超过三天,就会一命呜呼了。

更何况中毒的人看着好玩,实如万蚁攒心,手脚瘙痒异常,不得不去啃噬挠磨,非常痛苦。且猫狗模样实在不堪,若有身份高贵的人中毒,难免无颜再见天下,甚至有含恨自残的可能。

可这偏偏是大师兄所属水神堂的独家药物,自己在火神堂弟子里虽然排最大,却也是万万也解不开的。

想到这,他大喇喇往椅背里一靠:“看把大师兄气的。这么一说,那些个兔崽子是该受罚!”

领头师兄飞快看他一眼,笑了。

窦胡试探:“大师兄就为了此事而来姑苏?现在事办完啦,夜里去玩啊。”

领头师兄的笑更诡异了:“不是,我来找苏梨。”

知道他必谈此事,窦胡只是在心里暗暗一凛,决定装傻到底。略有烦扰地说:“不过说来,简易遥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被他知道是我们做的,平添许多麻烦。”

“砍我暗桩的时候怎么不怕麻烦?!更何况——”领头师兄语气陡然阴森,将脸压到窦胡面前,“我又不和维摩宗做生意。不必担心他们觉得我害了颍川十三堂,无法合作了。”

一挥手,在旁沉默的左良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精巧掐丝银瓶,甩向窦胡面部。

领头师兄又道:“来说说呀!为何给金不戮的解药,是用我万品楼掐丝银瓶装着的?”喜欢两盏江湖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两盏江湖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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