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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情关初开(2 / 2)

玄渊胸间起伏,想起了刚才曼娑的提醒,呵,瞧把这丫头能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映寒偷着抬眼瞧他,只见玄渊冷冷地开口了,冷冷地说了两个字:“休想。”

接着也不理她,转身就去找卡多了。

映寒还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了吗?犯了他什么忌讳?怎么这人又恼了?这还能不能好好地聊天了。刚刚离开大城,这人怎么就又原形毕露了。

切,他说休想就休想吗?

映寒看向不远处的林伯,沉吟片刻,挪着碎步走了过去,谄媚地说:“阿伯……”

林伯早就听见了她和玄渊的对话,温声说:“姑娘,别瞎闹了。即便是在南洋,女人家也不是随便下水的。都说那伽一族不喜欢女人,女人下水是要惹祸的。”

说着,转身忙别的去了。

原来如此,果然犯了陈玄渊的忌讳。可是,映寒不甘心地想: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落了水,那也断然不会是自己主动跳下去的,到时如果那伽真地发怒,更得靠着凫水逃生了。

在林伯这碰了一鼻子灰,还不死心,又款款地朝阿蛋凑了过去,一脸讨好:“阿蛋兄弟……”

阿蛋听了这亲热的招呼,浑身一阵恶寒,瞪圆了眼睛,立刻从甲板上拎起几件行李,慌张地说:“我帮蔓草把东西拿进去!”逃也似的跑了。

陈玄渊站在船头,眼角瞄着映寒转来转去,最后空落落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心中闷笑。

蔓草这时出来,一脸欣喜地拉着懊恼的映寒,嘴里兴奋地叫着:“小姐,这艘船可比原来的那艘大多了!快来看看我们的舱房!”终于将她拉走了。

这艘船确实大了很多。

不知道玄渊在大城置办了多少东西,原来的鹰矢号已经小得装不下了。今天到了海港,映寒还下意识地寻找鹰矢号熟悉的身影,最后小轿却停在了这艘四桅八帆的豪华商船前。之所以用豪华来形容,是因为这艘“精卫号”的吃水量,显然比鹰矢号大了三倍不止,甲板中部居然还有一层精致的阁楼。整个大城海港里千舸攒动,却大老远就能看到这艘船。

蔓草拉着映寒的手走进阁楼的时候,映寒还脚下踢踏里两下,甚是不甘心,但是一进了舱房,也是眼前一亮。这舱房不仅比原来大了许多,而且有了正经的床铺,桌椅,梳妆台,衣架,楠木衣箱,虽然摆得紧凑,但看起来也真地像模像样的有了几分闺房的意思。

蔓草已经将两人在大城置办的东西一样样地拿了出来,各归其位。映寒突然就觉得,这艘船有了那么一点点舒适而熟悉的味道了,仔细想了想,那是家的味道。

真奇怪,依然是身处南洋,依然是前途未卜,依然是飘飘摇摇,除了换了艘船,其他的什么也没变,只是改了个心境,此时竟然也能随遇而安了。

想着,映寒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翻,又放下。顺手拨乱了一边焦尾琴的琴弦,嘴角含起了一丝小小的幸福的笑。

蔓草也是喜孜孜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映寒说:“小姐,刚才一路上走过来,我可仔细看了,咱们这艘船是港里最漂亮的,也是最大的。真看不出来,这陈当家的出手真是阔绰,看起来颇有些身家呢。”

映寒本来在闲闲地翻着一本曼娑给的佛经,听到蔓草这么说,突然就愣住了。

映寒自幼生长在杨家,确实很少为了钱财之事操心。本来日常的生活就简单,她天性又不喜奢靡浪费,簪钗香粉够用就好,自家作的绫罗绸缎又不费钱,除了喜欢看书弹琴,时不时地随着师父或者舅舅去各地逛逛,大部分时间都耗在机户坊和绸庄里,实在并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她每月的份例钱本已足够,外祖母疼爱,还时不时的拿自己的体己钱出来贴补。师父每次来看她,也总会送些珍贵稀奇的玩意儿。因为参与家族的织造经营,映寒自然还有其他生钱的办法,所以大部分时间,钱财对映寒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可是陈玄渊的钱呢?又是哪里来的?

想到这儿,映寒竟不由自主想得入神了。

曼娑姐姐说过,玄渊少年时做过杀手,杀手这个行业在这南洋之上,本就是个黑吃黑的事儿,都是提着命来做的,冒得风险大,自然收入可观,想来那些年应该颇赚了不少钱。

玄渊也有个海寨。可是这海寨到底在哪里,有什么产出,是不是能自给自足,映寒一概不知。不过一路行来,这南洋的国家,土地贫瘠的多,物产丰富的少。算来算去,南洋之上最珍贵的东西无非是那几样,香料,象牙和犀角。也不知道玄渊的海寨占了这中间的哪几样?

最后一个可能,就是……

怎么倒忘了,玄渊的继父,本就是那南洋之上赫赫有名的海盗。

映寒想到这,不禁蹙起了眉头,把刚才的几种可能性又细细过了一遍。

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但是捕鱼打猎这种事,能糊口就不错了,不可能发财。

象牙犀角虽好,但是一个小小的海寨又能产出多少?香料值钱,但大多产自深山,百年才能成材,绝不可能在海边长得遍地都是。

就算玄渊年轻时赚了不少钱,照他这么个花钱如流水的样子,想必早就坐吃山空了。

所以,翻来覆去左思右想,逐一排除,再设身处地的想想玄渊的背景履历,竟然做海盗是最大的可能。又想起最近在大城停留,玄渊日日早出晚归,卡多和阿蛋一群人也是神神秘秘,便更加了几分笃定,想,玄渊的钱若不是来的容易,又怎么能花的如此大手大脚?

映寒抬起头来,看着轩窗外昭披耶河波平如镜的水面,刚才那随遇而安的心情仿佛随着滚滚河水一起慢慢地退了下去,难道她此行终点的那座海寨,竟然是一座海盗聚集的窝点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映寒便能理解父亲了——父亲在海寨生存了五年,最后却还是毅然离开了玄渊,应该是不想长期与海盗为伍吧。

难怪父亲要躲着玄渊。

难怪玄渊找不到父亲。

映寒眉头轻蹙,眼内怅然,不知为何心内苦涩万分,这种苦涩是那么强烈,还夹杂了一些委屈,一些不甘心,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不由得低下了头去,心里倒有点不明白自己这复杂的感受了。

她这是在为谁难过?又为何觉得委屈?难道自己离开大明的时候,不知道玄渊是南洋海盗吗?只是以前吧,海盗这两个字,对她而言,就是简简单单两个字,从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身份。现在却突然一下子具体起来。想想林伯的忠义,卡多的搞笑,阿蛋的实诚,还有玄渊,玄渊……。与他们相处了这些时日,每一个人都那么亲切的,活生生的,实在和那些穷凶极恶,满身横肉,面目粗鄙的海盗挂不上钩。

那么自己现下与这样一群人朝夕相处,又算是什么呢?这世界上,有女海盗这一说吗?

想到这,映寒居然不合时宜地笑了。

玄渊来敲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这个笑容。

舱门本就是开着的,阳光明媚,透过花窗,照得屋子里一地扶苏。少女娉婷,如弱风拂柳,俏首低垂,眉黛颦促,眼内游光熹微,不知何事想得专注,唇间渐渐绽开一抹怅惘而又倔强的笑意,带着几分娇柔,几分自嘲,几分迷离。

就是这一刹那,这一个笑容,带着蒙蒙的光,如水银泻地般渗入了玄渊的心,好像胸间开了一孔大窍,四肢百骸都有血涌了进去。

玄渊不由得抿紧了唇,心里只回响着一句话:“丫头笑得真好看。”想了想,又无法控制地加了一句:“以后她只能这么笑给我一个人看。”想了想,再加了一句:“林伯敢再多说一句废话,先把他丢下海去喂鱼。”喜欢晓风醉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晓风醉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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