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儿子已经把该找的人都约到了,今日就可以去县衙。”崔佑甫说:“只要张县令接到诉状,他就得去习家庄抓人。”
“那就尽快,免得夜长梦多。”崔圆说。
“喏!”崔佑甫说完,转身离开。
赵云从跟着刁老大兄弟回到刁家庄开始,就一头埋进了那对书信和账目中。他一会翻翻看看,一会写写画画,一直到天亮。
“大哥,这小子不错,做事还挺卖力。”刁十六反拿着赵云写完字的纸张,左看右看,还装作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不停地摇头晃脑。
“咋?你识字啊?”刁老大白了弟弟一眼说。
“我看它们挺眼熟,分开我全认识,不是横竖就是撇捺。凑到一起嘛,我一个也不认识。”习十六一本正经地说。
“噗!”赵云被刁十六的幽默给逗乐了。
“等会你带着这两封信去县衙,把它们交到县令大人的手上,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县令手上。”赵云递给刁老大两封信说。
“这是什么?”刁老大问。
“这是我给张县令和柳大先生写的信。要想解决你们的事,靠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得找人帮忙。”赵云说。
“你要我们去找县太爷?”习十六一脸愤怒地说:“那不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去县衙不等于去送死,不去县衙,你们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赵云解释。“我不信。你莫不是写这玩意让衙役来抓我们的吧?”习十六指着信说。
“你要是不信,可以拆开来看。”赵云说。
“你明知道我…不识字。”刁十六不好意思地底下了头。
“小子,你不要诓骗我,我可是识字的。”习老大捏着两封信,作势要拆开看。
“大哥,你不是不识字嘛?”刁十六这个时候正好打岔。
“滚!”刁老大气得不行,一声大吼就把弟弟撵了出去。
“放心吧,我阿娘还在你们手上,我害谁也不会害我阿娘。”赵云说。
“且再信你一次。”刁老大凶巴巴地瞪了赵云一眼,然后转身出了屋。
就在习老大出门没一会儿,习老大女人就端着一只大海碗走了进来。也许是赵云饿坏了的缘故,他猛地闻到一股浓浓的豆浆味。
“豆浆?”赵云诧异地看着刁老大的女人。
“小郎说错了。咱们穷人家哪儿吃得起豆浆,那多浪费豆子。这叫合渣,跟豆浆也差不多。”女人裂开嘴笑着说,露出两排大白牙。
赵云看了一眼陶碗,只见白色的乳浆中飘满了青绿色的野菜叶,细细的、软软的。他忍不住喝了一口,菜叶夹杂着豆渣瞬间填满了口腔。一股浓烈的豆浆味道也冲上鼻腔。
合渣就是穷人的豆浆,只不过更贴近家常做法,更能填饱肚子。
“非常好吃。”赵云冲着女人笑了笑说。
张巡坐在县衙大堂之上,内心中感到有一万头羊驼狂奔。
在大堂之下,站着几个穿着绫罗绸锻乡绅,正在大义凛然地陈述着。他们或义愤填膺、或慷慨陈词。
而为首的两个人,正是崔氏的崔佑甫和崔成甫。
更让人感到气愤的是,县衙的大堂外面,赫然摆放着两口黑漆光亮的棺材,大煞风景。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张巡心中万般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