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弍资能的家人不知家主生死,也不知道家主是不是混迹在那些足轻中,只是看着水银般倾泻而来的敌军,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命令封锁内城城门,驱赶着内城的足轻,拿起武器簇拥着上了城头。
面对涌涌而来的小仓军,被迫应战的足轻们虽然面如土色,呼吸急促,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跑上城头抵挡。
守卫内城的头领是少武资能的族弟,名叫藤原胜赖,倒还勇武,一边喝骂着踢打着那些畏缩不敢前的足轻,一边奔跑在城头上,挥舞着太刀防止敌人攀附上墙。
足轻们被他驱赶着哭丧着脸,畏畏缩缩地挤到城垛前。
然而,令他们奇怪的是,进入外城的三千敌人冲到内城城下后,非但不上前冲杀,反而开始向后退去。
就在城头守军由恐慌到迟疑,再由迟疑到欣喜,以为对方要罢兵时,敌人后方响起了马匹拉车的声响。
随即,他们就看到十辆马车来到城下,有人从马车下卸下十根黄澄澄的巨大金属管,接着有人开始组装,然后有人推着带着轮子的奇怪东西冲这边比划。
看着那些黑洞洞的金属管口,像眼睛一样盯着这边。一股彻骨的寒意,在这一刻,袭上了城头每个人,像北海道的冰块一样,冰冻了他们的心脏。
就连站在足轻身后的藤原胜赖,也放下了手中的太刀,眼皮飞速地颤动着。
危险就要降临!
他们都意识到那些怪模怪样的东西,一定和那些轰隆的爆炸声有关。
果然,“轰”!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重击在众人的耳膜上。
那响声如天神狂怒,如鬼王夜嚎。
那声音,他们之前就听见过,可是此时近在眼前,才体验到它的可怕。
因距离近,只经过一次试射之后,射角就确定了。十门火炮统一调整好射角,开始了齐射模式。
一颗颗铁球在空中翻腾出一道道可见的抛物线,从空中俯冲下来,在城墙外立面上,砸起一团团烟尘。
其中有两颗落在城头密集的人群中,仿佛一双巨手,狠狠地把人群撕裂开。
气流热浪中,碎石四下飞舞,隐约可见有肢体被抛向空中,迅速地又被随后而至的烟尘吞没。
城头呆立观战的足轻们,在这猝然的打击中,人仰马翻,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铁弹打得血肉横飞,惨叫声乱成一片,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残肢断体和铺溅的血迹和内脏。
内城的城墙比水城要薄很多,只经过两轮齐射,粗厚的城门连同其旁边的城墙,如同纸片一般被撕裂。
太宰府的主要建筑天满宫,从城门洞里,展露在丰前军面前。
藤原胜赖双目尽赤。他驱赶和恫吓着那些侥幸没有被铁球击中的足轻,冲城门缺口处,打算将小仓军挡在外面,或者在此决一死战。
此时的藤原胜赖头盔掉落,发髻散乱披垂下来,具足上满是划痕和破损,脸上满是血污,犹如厉鬼。看样子,他也被激射的碎石照顾到了。
然而当藤原胜赖驱赶着嗷嗷叫唤的足轻,出现在城门缺口时,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敌人的长枪和刀盾,而是如蝗的箭矢和滚烫的铁沙子。
他们从城门缺口处奔出,还未冲到城门外,就在一阵无情的打击下,成片倒在废墟中。
赵云站在水城的城头上,嗅着混杂了硝烟和血腥的气味,看着拥挤在那个豁口的敌人,像是被开水浇过的蚁群一般,眨眼间土崩瓦解,知道自己臝了。
竹哨声再次响起,清晰地在战场回荡。
小仓军步伐整齐的列队挺进,长枪开道,弓弩和火铳清理残余,顺利进入内城。内城的士兵纷纷弃械投降,跪伏于路边。
年富山部分兵留守外城和内城城墙。
鲍钺士和村前泾两部人马,冲进官署和街道巷子,砸开一间间紧闭的房门,将屋中之人统统被拖赶出来,押送到天满宫前的广场两侧,让他们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