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眯缝着眼,任由雨水淹渍着眼角。
他们挺直着手中的长枪。
一排排冰冷的锋刃在暴雨中,没有摇晃,没有起伏。
石见兵吓坏了,他们根本没有料到敌人会在大雨中向自己发送进攻。
他们叫喊着要转身想跑,却发现身后有源源不断的士兵拥挤而来,将自己推向那些锋利的枪头,前排的士兵嘶喊着“有敌人”,声音却在雷声雨声中含糊不清。
那些随着竹哨声音有节奏地响起,后方的士兵似乎感觉到前方出了变化,但是对衣服里外湿透的厌恶,让他们选择性地忽略了雨水中的哨声,也对前方突然裹足不前却大吵大嚷,感到不解和恼火,反而越发用力向前挤去。
看到敌人在雨中的步伐整齐,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前排的石见兵感觉到来自自己军阵中拒绝的力量,固执而无情,只得扔下刀枪,在两军没有撞击在一起时,穿过两军的缝隙中,向两边跑去。
前面的士兵逃走,将身后不知情的战友暴露在一排排白刃之下。
身后的士兵看到走到眼前的敌人,再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两声竹哨短促响起,一个石见足轻就感觉雾雨蒙蒙之间,一道白光闪过雨幕,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根长枪刺入腹中。
那名可怜的足轻只感觉自己的肚子一阵剧痛,还未发出惨叫,肚子又被狠狠戳了一下,随即两只枪头同时抽出,带起了一飙鲜血。
足轻惨叫着摔倒在地,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
他用手压着自己的肚子,发现似乎窟窿不止一个,他惊叫着,看着从指缝里涌出血液汩汩流出,流入劈啪作响的泥水中,被一只大脚无情地踩进泥浆中。泥浆瞬间变红了。
他腹疼难当,卷曲着身子,倒在地上。感觉有脚掌踩在自己身上,一只、两只、三只,无数只脚掌踩在自己身上。
那些踩踏将他的半边身体都踩进了泥浆里,但是唯一的感觉,只有痛,还是来自肚子。
似乎有人压在自己身上,他痛苦地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自己认识的足轻。那人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在暴雨的冲洗下,眼皮一眨不眨,显然快要死了。
他的胸膛也被刺穿了,他的手搭着自己的伤口,鲜血还在随着身体的抽搐,从嘴巴里一汩一汩地喷出。
足轻口中哀嚎着,他感觉身体开始发冷,耳边传来的战场惨叫越来越模糊。
他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看到雨幕下,到处是喷溅的鲜血,到处是哀嚎的面孔暴雨中,毫无建制和纪律可言的石见联军眨眼间就崩溃了。
看到一排排长枪,在暴雨的冲刷下,依然带着淋漓的鲜血突刺,石见国的足轻们丧失了勇气,他们惨叫,扔掉武器,转身拼命推搡着身后的士兵,想要离开此地。
看到这种情形,竹哨声骤然急促起来,踏着积水的脚步,也随之急促起来,手持长枪的小仓兵两三步赶上来。
背后杀人最为简单,一枪一个了账。
有些石见兵眼见跑不掉,也发了狠,挥刀向如林的枪阵劈来,却无一例外地被锋利的枪头刺入身体,颓然倒地。
“混蛋!不准跑,挡住!挡住!”
大内隆世看到自己的士兵一个个转身而逃,将自己的本队冲的七零八落,又气又怒,挥舞着太刀,当场劈死了两人,又拦住了好几个试图逃跑的士兵,挥舞腰刀,将他们威胁回去。
然而,这些小国的士兵,平时根本没有进行过正式的训练,只是靠着本能和人多势众战斗罢了。一旦处于劣势,便没有战斗意志,和流寇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