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有火把高举，但是和骤然微弱的喊杀声一样，再也没了刚才一往无前的焊勇。
火把下的零星身影，在同伴们的哀嚎声中，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奈良天皇御所的木楼上，赵云听着天边骤然激烈，又很快消失的火药噼啪声，微微蹙起眉头。
对面的九条良実眼中满是困惑，不明所以。
“那个方向，会是哪些藩国出兵勤王？”赵云问道。
“呃，应该是……山城国的松井家。”九条良実低下头。
“唔……传令，明日朱启明部和方金鹤部各留下一半兵力守卫奈良和战舰，其余的攻打山城国，尽取该国财货，俘虏的适龄男子押送出云和石见挖矿，俘虏的适龄女子押回九州充做营妓。”
听着身前赵云缓慢而温和的话语，却说出残忍无情的命令，九条良実垂在青衫小袖外的手臂微微颤抖，花白的头颅垂得更低了。
明媚的清晨，佐佐木泰清看着窗外被朝霞印染的美丽天空，看着安静的云朵下掠过的轻快海鸟，神情似乎如他身上的大褂一样适意随性，不过，只有特别熟悉他的人，才能发现其眼底的那一丝阴郁。
他右手指间捏着墨迹未干的纸张，指肚轻轻揉搓着简陋的桑麻纸，感受着上面的粗糖，又审视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上面写着令东瀛朝野畏之如虎的那人的信息，包括真实的姓名、身份、住址和家人，也记录了他来到东瀛的初衷和拿下九州后的诸多行径。
文笔娟秀，内容详实。但是如果它出现在临安，绝对会在周国朝廷掀起天大的风浪。
只不过，这封信若是送出去，自己的妻儿家小，必然没有活路。但是，就这样看着赵云把自己一步步逼到死角，他又实在不甘心。
或许还不到时候吧。
一旦送出这封信，他和赵云之间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许久，佐佐木泰清收回投向天空的目光，看向山下匆匆跑来的一个人影。是平忠清盛。
平忠清盛在树丛间时隐时现，脸孔苍白，佐佐木泰清把手中的纸张折好，塞进衣袖中，拿起木桌上的太刀，走到屋外，在屋外土灶上做饭的信西满见状，也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迎了过来。
“大人。不好啦！”平忠清盛气踹嘘嘘跑到佐佐木泰清身前，弯腰扶膝，喉咙如风箱，喘息不止。
佐佐木皱起了眉头，站在门口那儿，背负了双手，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什么事，如何慌张？”他压抑烦躁的情绪，尽可能表现出温和。他心中正烦躁着，对方又能有什么事情会如此紧张。
平忠清盛又喘了几口气，待气息稍顺，直起腰说道：“周贼打到奈良了。”
“什么？”
纵然一贯坚持养气，将处事不惊作为上位者必修课学习的佐佐木泰清，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大变，惊呼声脱口而出。
“从周防到奈良，中间隔着安艺、备后、备中、备前和播磨五个番国，即便是从九州出发还有四国岛，他怎么会……”
说着说着，佐佐木的声音弱了下来。
他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只是这个念头太不符合一个领导人应有的缜密和冷静。
但是回想自己和赵云的交往，知道对方护犊子的秉性，他又觉得赵云可能就是因为那个原因，会干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