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泽西岸,奇兰山脚,险峰与大泽相夹的一片谷地,有个名叫临水的小小村落。
临水村有四五十户人家,村西头挨近山林是莫大郎家的宅子,他常年往七八十里外的奇兰城贩卖山货,家境也算殷实,一进三间大瓦房,被妻子李氏收拾得干净整洁。
这日天还未亮,莫凡已经将熬好的汤药端到后屋,也就只有这个时辰,被疯症闹了一夜,已是精疲力尽的娘,才能好生让他把药喂下去。
待李氏吃了药,昏昏沉沉的睡去,莫凡把捆在她身上的绳子又紧了紧,轻手轻脚出来,用铜锁将门牢牢扣紧,又在两侧的窗上伸手推了推,窗子关得够严实,这才一脸疲惫地回到前头正屋,将昨晚剩的半个饼子胡乱就着水吞了,起身准备出门。
再有七八天,父亲才能从奇兰城回来,但他等不了,再晚两日,可能娘的命就保不住了。
他紧了紧别在腰上的一把短刀,路过院子时,朝东屋瞅了一眼。昨天来的那位公子,和他的两个书僮就住在里面。
侧耳听了听,静悄悄的像是没人,“这一大早就出去了?”莫凡疑惑地嘀咕一声,推开院门朝山上走去。
待他去得远了,东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他负手走至院中,望着那两株开得正好的木槿,眼中流露温柔。
这庭院一侧栽着各式品种的花卉,一株葡萄藤下,放着一桌四椅,已是陈年旧物,木质显得光润油亮。井口青石也打理得不见半点青苔,到处都可见女主人的心思灵巧和勤快。
如今,那桌上已蒙了薄薄一层灰,自从女主人病倒后,丈夫未归,儿子忙碌照顾,这藤下桌椅上想是已许久不曾坐人。
他的神识在后屋昏睡的女人身上扫了一圈,又转回至已上了山的莫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