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枕恨恨地发泄了一通,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心情差到了极点:
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背井离乡,父皇像送瘟神一样欢乐地把自己甩给了这群伊宾里人,祖母、母后、三妃虽然在言语上开导宽慰,却毫无挽留之意,感到凄苦悲凉。
想到在船上颠簸半个月身心俱疲,两个损友嘲笑多而关坏少,李映日日在船头看新鲜,关宁凉天天在舱内侃大山,自己毫无收获,一度被打击得抬不起头。
想到在画眉关陡然遭到变故,差点被淹死,还因为不会划船自卑内疚,漂流半日撞得青一块紫一块,冻了个半死都不敢吭声,心中更是委屈心酸。
想到好不容易上了岸,要借宿农家还得屈辱地乔装成姑娘家,草草换了身衣服,一晚上担惊受怕,感觉眼皮打架了就赶紧掐醒自己,实在苦不堪言。
想到自己舍己为人地先跳出窗外,结果手脚都断了,被关进阴暗腐烂的牢房中,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视为同伴的女人,质疑他的品行、诋毁他的人格、践踏他的尊严、欺骗他的感情,顿时眼里湿润落下清泪,胸中怒火熊熊燃烧。
梁国八皇子红着眼睛发誓,他绝对不要再跟这个骗子说一句话,绝对不要再跟这个小人打交道,绝对不要再跟这个混蛋扯上任何关系。
“啊啊啊啊!安妮救我!有老鼠!”八皇子瞬间打破了他的誓言,顾不得手脚疼痛,拼命扒住铁栏杆,向对面的混蛋求救。
“吱吱吱……”一只灰色的老鼠沿着墙壁飞快地蹿走,灵巧地避开了稻草、鱼骨头、不知道什么结成的小石块、顾枕的一只鞋、顾枕的另一只鞋。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安妮从栏杆那头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戳顾枕的背,试探地问:“喂,我帮你打老鼠了,你消气了吗?”
顾枕靠在铁栏杆上喘息,眼睛盯着那两只相隔遥远的鞋,梗着脖子,动也不敢动,好一会儿才僵硬地问她:“赶走了吗?不会再来了吧?”
安妮笑得一脸促狭,露出两个酒窝来:“我还以为它是你的好朋友呢,你昏迷的时候,它一直守着你,现在居然避之不及,真是没良心。”
顾枕闻言哀嚎一声:“我不是它的朋友!我不要它守着!”
安妮摇摇头:“啧啧啧,弱鸡就算了,还怕老鼠……”
顾枕古怪地看她一眼:“你不怕老鼠?”
安妮“嗤”地轻笑一声:“老鼠有什么好怕的,我在诺思的山庄里还养了一群老虎呢。”
顾枕大为不解:“你养老虎做什么?”
“不是我要养的,是从我爸爸那里继承的遗产。”安妮轻描淡写地表示,“还有一个船队,两座矿山,三片森林,四个海岛。”
“不愧是行走的金矿。”顾枕被伊宾里大公主不自觉的炫富噎了一下,“你爸爸很疼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