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严重的一次,她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被送进了急诊室。
那次,她是捡回了一条命。
简悠租住的小公寓对面住了一位孤身的老奶奶,已经76岁了,简悠叫她乔伊斯奶奶。
每周三,附近的超市都会把他们提前订购好的蔬菜水果牛奶运送到楼下,简悠每次都要帮乔伊斯奶奶捎回家,然后敲敲门,放在她的门口。
那天,也是周三。
乔伊斯奶奶照常打开门看了看,门口的地垫上空空如也,她以为简悠今天起晚了,还没下去拿东西,就回家等了等。
她总觉得不安心,对面的中国小姑娘向来很勤奋,从不会起晚,也不会迟到。
她走到对面敲了敲门,里面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回应。
最后,她报了警。
警察赶到以后破门而入,发现简悠死气沉沉的睡在卧室。
她被送到医院检查洗胃,医生说要是再晚一点,她就抢救不过来了。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久到醒来以后,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医生站在床边检查了一下情况,问道:“你为什么要自杀?”
简悠虚弱的摇摇头说:“我没有自杀。”
“那你为什么要吃掉21粒安眠药?”
“我没有,我只吃了一粒。”
“不,你吃了21粒,你差点死掉。”
她躺在病床上,茫然无助的看着周遭完全陌生的坏境和面目冷淡金发碧眼的医生,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干燥温热的手握了起来,她扭头看了看,是乔伊斯奶奶。
那一刻,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其实,她并不是自杀,她也不想死。
昨晚临睡前,她的确只吃了一粒安眠药。
可是长期的高度紧张,精神压抑,睡眠不足,她已经到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地步。
她可能做了个梦,在梦里,她怎么也睡不着,头痛欲裂,精神恍惚。
她起床倒了杯水,把瓶子里所有的安眠药都倒出来,全部吃了下去。
困,很困,她从来没觉得这么困。
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终于能好好地睡一觉了...
那段时间,正好是她离开厦海三个月左右。
伤筋动骨一百天,宋煜衍的腿伤应该差不多好了。
那种越来越逼近的恐惧和压迫感,让她觉得每一个转弯,每一个拐角,每一个打开门的瞬间,甚至每一个下一秒,都能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
她每挨过一天,便庆幸一天,却又更恐惧未知的明天。
而那段时间,也正是国内的高考时间。
简蔚不负众望,高考成绩只比简悠当年的成绩少了两分。
他坐在电脑前看着显示屏上明明很渺小的596分,却感觉那几个数字在不断地放大,放大,到最后,变成了轻飘飘的云雾,载着他忽然松懈下来的身体,慢慢飞上了云端。
他关掉页面,给季然打了电话。
报志愿的那天,两人是最快填完的,没有纠结,没有比较,没有备选。
季然的名字后面,学校:厦海航空航天大学,城市:厦海。
简蔚的名字后面,学校:国防科技大学,城市:武安。
那天晚上,季然又去了复苑,他站在简悠经常停车的位置,凝望着那扇再也不会亮灯的窗口,拨通了她的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听筒里传来电话自动挂断的忙音,“嘟嘟”的声音伴随着身后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口泛起了钻心的疼痛。
原来,他掏心掏肺以后,换来的是撕心裂肺。
————————————————————
简悠出院以后,乔伊斯奶奶介绍她去了自己朋友的咖啡店做兼职。
老板是个和蔼可亲的阿姨,养了一只叫汤姆的卡特尔猫。
平时没课的时候,简悠就在咖啡店里帮忙,她其实不缺钱,在咖啡店打工单纯是为了融入人群,融入这个陌生至极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