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季然没说,也不想让简悠知道。
他现在能面不改色的吃着碗里的水煮鱼,殊不知,简悠走的那年,他第一次去伦敦,回来以后,就在他们一起吃过的海底捞,自己点了一个特辣锅。
他从晚上十点吃到凌晨两点。
第二天,直接胃穿孔送到了急诊室。
他在医院住了五天,出院以后,不敢这么作了,日常饮食却还是慢慢强迫自己适应辣椒。
他的口味不再清淡,麻的,辣的,咸的,甜的,什么都能吃下去。
他再也不是那个吃一口辣锅里的肥牛片就脸红的人。
五年,他连自己的口味都能改变,他在事无巨细的迁就她。
一顿饭吃完,简悠想去刷碗,却还是被季然赶出了厨房。
她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抱着膝盖看他的背影。
他在水池边忙碌。
简悠突然就想起当年他说的那些话:“以后我做饭我刷碗,你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么多年,即使她远走万里之外,即使她岁岁年年不在身边,他却还是守在这里,一点一点践行着对她的承诺。
季然洗完碗,擦干净手,从厨房出来,还没走到她身边,就听见她说:“季然,我们回家,去拿户口本。”
现在下午两点多一点。
他站在客厅连接餐厅的位置,看着沙发上的人,诚挚的点点头。
两人分开,各自回家拿户口本。
季然执意要送她回去,简悠不让,从复苑到星河湾,再到余山庄园,这样一圈转下来,今天肯定来不及了。
她等不及。
到最后,季然开车回余山庄园,简悠打车回星河湾。
两人约在五点,民政局门口见。
星河湾在市区,简悠早早地就在婚姻登记处等着了,季然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他跑的气喘吁吁,手里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
看到他跑过来,她站起身对他招手。
两人先在一楼的照相馆拍了红底儿照片,又拿着复印件去二楼办手续。
季然握着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他忍不住问道:“悠悠,这事儿,叔叔阿姨知道吗?”
简悠摇摇头,坐在椅子上看着办理业务的工作人员,唇角微翘的说:“我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我爸妈不在家,户口本就在他们卧室的橱子里,我找得到。”
“悠悠,这样不妥,这件事,最起码要让叔叔阿姨知道,我要先登门拜访,征得他们的同意了才能...”
“季然。”
她捏了捏他的指尖,看着他一脸认真又严肃的表情,语气轻快:“是我和你结婚,我同意就可以了。”
“可是悠悠...”
“怎么?你现在是要反悔吗?”
她有些不高兴了,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眼神微凉,直视着他。
“我不是,悠悠,我只是觉得...”
他声音小下去。
正好窗口那边喊到了他们的号码,简悠语气认真的问道:“那你说,现在结,还是不结?”
季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起身往那边走,语气坚定:“结!不同意也结!反对也结!”
他大步拉着她在窗口前坐下,把手里的证件和照片递过去。
面前的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一眼,眸光一亮,不由得赞叹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两人低着头填表,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交换,再签名字。
红色的结婚证上,贴上了红底儿照片,钢印“哐”的一声盖上。
两人的心瞬间落地,季然牵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一直到走出民政局的大门,脚步也还是飘飘然的。
季然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一本红色的结婚证。
他翻来覆去的看,照片上,他穿着白衬衣,简悠穿着白裙子,红底儿的映衬下,两人唇红齿白,笑的眉眼弯弯。
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傻笑。
看看结婚证,又看看副驾驶上的简悠。
她也垂眸看着手里的红色小本本,随口问道:“那你回家拿户口本,你家人知道吗?同意吗?”
季然点点头,把那红色的结婚证珍宝似的揣在兜里,回道:“这户口本还是我爸亲手拿给我的。”
简悠惊讶:“他都没见过我,就这么同意了?”
“悠悠,我爸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他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知道我要拿户口本结婚,他二话没说,就给我了。”
“只是急着让我把你带回家看看。”
她不知道那句“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是什么意思,潜意识觉得,应该和他的原生家庭有关。
想到原生家庭,又想起他的妈妈。
五年前,她离婚后独自去了洛杉矶,前段时间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