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沈册勾唇浅笑,“刚极易折,荣极必衰,天道如此,没有人可以躲得过。更何况,就凭刘晟那个鬼样子,还能有什么作为?”
林墨瞧着沈册,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道:“你可知道刘晟并非唐氏所出?”
“嗯?”沈册稍微愣了一下,很快便想通了,笑着道,“怪不得我总觉得怪怪的,想来也是,唐氏一族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皇后唐氏怎么可能会生出这么个废物来。那......唐妤有亲生儿子吗?”
林墨:“有。”
“那就奇怪了,册立太子不都是首选嫡子吗,若无嫡子才会退而求其次的册立长子,怎么......”沈册一句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顿住了,因为他已经猜测到是怎么回事了,“难道说刘晟的生母确实也是刘庆安的正妻,唐妤是后来续弦所娶?”
“刘晟的生母在生前确实只是太子东宫侧妃,是在死后才被追封的。”话说到这里,林墨想起不久之前唐嵘对唐妤说的那句耳语,心中也不免生出些许唏嘘来,刘庆安确实是个多情之人,但也是一个薄情之人。
沈册:“我要是唐妤的话,肯定会先一刀砍了这老色鬼解气。唉,这若是让李平之知道刘晟的事情,肯定会羡慕死,毕竟他平生最大的意难平就是他母亲了。现如今李平之虽然一步登天做了皇帝,也追封了他母亲为太后,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毕竟那不是他皇帝老子李安亲自追封的,意义不是很大。”
因为当初沈册带人逼宫之时林墨就在旁边,李安死的那一幕林墨也是亲眼目睹的,所以感触颇深:“人各有命,谁也强求不来,就算是你我二人也没有说是事事顺心如意的。朝廷皇室当中素来恩怨难休,只要稍微牵扯到一点关系就会被卷入其中,阿文,我想劝你一句,若非必要,燕国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呵~ 你也说了,人各有命,有些事不是我不想插手就可以避过的,有很多事情都是在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沈册苦笑着说道。
林墨先是怔愣了片刻,而后自嘲的笑起来,笑他自己有些天真了。沈册说得对,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血脉伴随着责任,无论如何也剔除不掉的,除非你可以放弃这条由血脉组成的生命。
和卫国讨价还价的事情商定之后,沈册基本也就没什么事了,单等着楚国派使者带着灵皇草过来就是了。
六月十五,是林墨的生辰,也是他的成年加冠礼,而林墨接任宗主之位的大典则定在六月十八。
他们这些人都是江湖出身,对于很多礼节都是能省则省,实在省不了的就尽量一切从简,冠礼也是如此。武林世家的冠礼不像文人士大夫那样繁琐讲究,倒更像是走个过场,意思意思,毕竟这些世家少主都是小小年纪就要‘抛头露面’参加各种活动,与各色人等来往交流,虽名义上未曾加冠,但所作所为却已经与成年男子无异了。
六月十五是个很不错的天气,清风微雨,雨落不沾衣。林墨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墨留园,在鹤鸣堂招待各路客人,而沈册则是磨磨蹭蹭到了卯时才出来。沈册本来就是客人,更何况身份尊贵,他就算是踩着点儿出来赴宴,也没人会说什么。倘若换成旁的什么人,沈册还真会踩着点儿出来,但今儿生辰宴的主人是林墨,自然非同一般。
沈册刚刚踏进鹤鸣堂,在场众人便齐刷刷地转过身来拱手见礼:“参见圣君大人——”
“在场各位大多数若论起辈分来,本君还要唤一声叔伯,这里又不是圣君殿,各位不必如此多礼。”沈册微微颔首示意,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绕过众人,来到自己的席位前坐下。
沈册当上圣君还不到一年,而且还经常不在圣君院,所以对于圣君这个身份还不是很适应,他在大多数时候更愿意以沈宗主的身份来自处。但旁人可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能毕恭毕敬的对他,一切按规矩来,唯恐稍有怠慢就得罪了他。
沈册有个毛病,不喜欢孤零零的一个人高坐主位,所以当他看到自己高高在上的席位时,不禁蹙了一下眉头,唤道:“林少主可在?”
“圣君大人有何吩咐,对在下说也是一样的,少主他刚被宗主叫去,说是有事相商。”白云舒听到声音,急忙从人群中走出来,在沈册面前站定,拱手道。
沈册是一点儿都没端圣君的架子,他笑着同白云石打着商量道:“能给我......换个位置么?”
“呃,啊?”白云舒一时之间有些摸不透沈册是个什么意思了。
就在白云舒正为难之时,林墨刚好回来,二话不说地上前把沈册拉到一边,低语道:“今日这个场合,各大世家的人都在,你好歹是两大圣君之一,怎么能不坐主位?别闹了,听话,嗯?”
“你......”沈册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但自个儿却先忍不住被林墨这哄小孩儿似的话给逗笑了,“哈哈哈,我说你突然想到哪去了?居然还把我当小孩儿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