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沈册不是没有忙过,但是还没有忙到燃膏继昼的地步,等沈册从宫里出来时,已经将近子时,城中早已宵禁,普通百姓绝对不敢在城中街道上闲逛。但沈册何许人也?朝廷政令有时候在他眼里就如同一张废纸,他心情好了就去遵守,倘若心情不好了,也就把那些个政令当成个屁。
沈册向来我行我素,从宫里出来,身边连个侍从都没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游魂似的往凌天府晃悠,这也就是他艺高人胆大,若是换成旁的人,恐怕就得掂量掂量这回家途中会不会遭到刺杀了,毕竟今儿早朝上沈册才当众指着一干文武群臣的鼻子,骂他们是一群尸位素餐的饭桶,不被记恨还怪。
【飞仙楼——】
左右二相成日里针锋相对,楚国上下谁人不知?但今日,就好像日头打西边儿出来了似的,这二人居然化干戈为玉帛,一团和气的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只能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和与分、聚和散,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左闲握着酒爵微微转动,酒水在里面摇晃,他盯着酒爵,若有所思道:“季棠兄,不瞒你说,我是真的好奇沈册那个目中无人的黄口小儿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如今的?我想,他得罪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吧,怎么就没人想除掉他呢?”
“除掉他?谈何容易啊。”仇木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说他自身功夫如何,但就说他身边的护卫,恐怕就不是好对付的,那毕竟是沈家的宗主,更兼任武林圣君,就算在他身边看不到侍从,却难保不会有影卫的存在。年兄啊,我劝你最好别在这方面打主意。”
左闲抬起手,一仰头,把酒爵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你看看他今日在朝堂上说的话,把所有人贬得一文不值,就他厉害,就他能耐!”
仇木叹气道:“年兄如今四十有余,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沉不住气?今日他可是把满朝文武的人全都骂了,又不是只有你我二人,你气愤,难道其他人就不气愤?枪打出头鸟啊年兄,你何必去出这个风头?”
“这......”左闲这才算是恍然大悟,想明白了。
仇木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满朝文武上百来人,有能沉得住气的,就肯定也有沉不住气的,他们根本不用做什么,等着看戏就是了,肯定会有压不住火的人买凶行刺,到时候就看结果如何了。
【凌天府——】
盛夏时节昼长夜短,就算是子时,也让人觉得并不是很晚,沈册回到文心院的时候就看见元敏初还没去睡,还抱着个酒坛子倚在湖边的太湖石上望月独酌。本来以元敏初的才能,入朝为官绰绰有余,就是因为他嗜酒如命,天天喝的烂醉,所以才没能通过考评入仕。沈册甚至怀疑元敏初去参加考评的时候是不是故意喝醉的,否则那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能喝醉,简直太让人费解了。
沈册走到元敏初跟前,伸手夺下了他的酒坛子,而后随手一抛,连坛子带酒,一起丢进了湖水里:“大半夜的不去睡觉,在这儿喝什么酒,不要命了?”
“啧啧啧,你个臭小子,年纪不大,管得倒宽。”元敏初砸吧砸吧嘴,用手指抹了把鼻子,而后在太湖石上蹭起了痒痒,典型的一副泼皮无赖样儿,“听说你小子今儿头一□□堂议事,就把满朝文武骂了个狗血临头?火气怎么这么大?谁招惹你这个活炮仗了?”
“你这老头儿怎么吃里扒外呢,要不是那群老东西联起手来欺负你学生,我何至于要骂他们?再说了,我骂他们,难道冤枉他们了?他们哪个不是尸位素餐的饭桶?”沈册挑着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