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忆贴着窗子仔细去听,除了虫鸣之外,隐隐有交谈之声,果然是四刹门的弟子暗中盯梢,此时出去断然撞个正着,反正出不去,公孙忆干脆坐在地上屏息凝神,努力去听外面交谈的内容。
一名四刹门的弟子道:“你瞧那个小妞,白白净净的,小脸蛋能掐出水来,若是咱哥几个能一亲芳泽,便是做鬼也风流。”
另一名弟子压着笑声:“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姑娘好说是雪仙阁的信使,若是咱们把她办了,当真就做了鬼了,使不得使不得,不过你说的对,看着是真馋人啊。”
这两名盯梢的四刹门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开起了黄腔,公孙忆听来听去尽是些污言秽语,没有一点可用,直等了好长时间,外头的两人终于止了话头,说了些公孙忆感兴趣的东西。
一人道:“苟老三,你说说王擒虎现在瘸着双腿,双手也废了,咱们还这么低眉顺眼的听他使唤,大晚上的在这蹲着,他自己倒好,这会儿指定睡的呼呼的,没来由让咱哥俩在这受罪。”
另一人回道:“谁说不是呢?牛老大你想想看,咱们兄弟六个,一个头磕在地上,感情比亲兄弟还亲,那王擒虎就是看不得我们抱团,故意刁难我们,你说说一个小姑娘,一个老太太,大晚上能出什么乱子?就算是派人盯着,也不至于让我们六个人一起盯着吧。”
公孙忆心道,这盯梢的至少有六个人,而且这六个人在四刹门中是一个小团体,虽然归王擒虎管,但言语间对王擒虎毫无尊敬,显然不服气。若是盯梢的人不那么卖力,说不定一会儿就能出去了。
果然,盯梢的牛老大又道:“苟老三,你去看看其他几个弟兄,看看他们在不在,朱老二最滑头,别自己溜了号。”
话音刚落,远处便响起了哨声,这便是这兄弟六个接头的暗语,这边苟老三哨声一起,另一侧果然也响了哨声呼应,之后,又从别处想起哨音,公孙忆心中默算,这屋子正后方有人,便是牛老大和苟老三,正前方回应的便是那个朱老二,左右两边也有人暗伏,看来王擒虎安排的弟子将这个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任凭从哪个方向出去,都会遇到盯梢的弟子。
公孙忆有些着急,毕竟自己即便出去了,也得赶在天亮之前返回屋内,不然误了明日之事,当真麻烦,可是这屋外布下不少暗桩,又该如何脱身?正当公孙忆犯难之时,苟老三开了口:“牛老大,你说十万狱里头到底有什么?天天神神秘秘的,昨个儿杨老四从边上过,只是伸头往里瞧了一眼,便挨了痴奴三个大嘴巴,你说找谁说理去?”
牛老大说道:“要我说,打死他杨老四都不亏,那十方狱是什么所在?莫说过去看一眼,懂事儿的都不会往那里走,他杨老四傻啦吧唧的还往里头瞧?嫌命长吗?”
不等苟老三说话,另外一个声音传到公孙忆耳中:“那老大赶紧趁着杨老四没过来,跟我们说说,那十方牢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牛老大道:“老五、老六你们咋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右边盯着吗?”
原来是这伙把兄弟中的侯老五和熊老六,说话的正是老五:“老大,长夜漫漫忒无聊,那两个娘们儿有什么好守着的,又不能碰,就在这外面傻乎乎的猫着,不跟个痴傻货一般,牛老大见多识广,反正是不给睡觉,不如跟哥几个说道说道,打法打法时间。”
熊老六也在一旁帮腔:“对呀老大,老四挨了打,脸肿成了猪腚,当时我还想着帮他找场子,可他死活不说谁打的?只教我别管,没想到是看守十方狱的痴奴,要我说能活命就不错了,老大赶紧说说那地方到底为何这般森严,以后咱哥几个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牛老大被这一众兄弟捧得有些飘飘然,顿时来了兴致,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几个听好了,我也就说着一遍,你们且听且了,莫要外传,若是被四刹知道是我在这嚼舌,到时候砍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脑袋。”
一人说道:“老大你这说得哪里话,咱们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那感情比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还要亲,哪能卖了大哥呢,再说俺们几个也就是打发打发时间,找找老四的乐子,其他时候,那嘴就好比缝了针线,严着呢,严着呢。”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老五讲的对,若是咱谁说出去了,莫说四刹责罚,咱们哥几个先办了他。”一通赌咒发誓之后,牛老大终是开了口,这几人根本不知道屋中的公孙忆也竖着耳朵倾听。
“归尘楼后面的蛮豚你们都见过吧?那是病刹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巨兽,绞着铁链助人上下,可你们不知道病刹带回来的可不止蛮豚一样,还有一个人不人贵不贵的玩意儿,那便是痴奴了,传言这痴奴来自幻沙之海,通体金刚不坏,那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唯独有一样,脑袋不灵光,痴痴傻傻的听不懂人话,病刹使了啥高明手段,咱也不知道,反正那痴奴只听他一个人的,那日老头子想进十方狱,不也被痴奴拦了不是?不过痴奴倒是没动手,不然老头子可不是杨老四,那痴奴每日蹲在十方狱门前,不让外人进去,你们猜那里面关着的是谁?”
“谁?”
牛老大故弄玄虚:“谁?忘川钟家、钟不悔的儿子钟山破!”
公孙忆闻言一振,没曾想这么听窗根儿,也能听到钟山破的下落,外头那几人听到之后,也是一通聒噪,牛老大低声呵斥道:“你们几个闭嘴!咋啦?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扯闲篇,大惊小怪的模样,关个钟山破就给你们惊讶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