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使一抬手,破了公孙忆的回锋式,随手一抓便将小神锋捏在手中,继而用手一擦,一道龙雀之气赫然其上,龙雀使扭过头去,看着公孙忆:“一会儿就把你这徒儿还给你,只不过是不是活的,我就不保证了。”
说完便将小神锋插进棺材缝隙,当年七星子将六道尸首放进棺材,已经油尽灯枯,也无暇再用棺钉将棺材封死,所以小神锋方一进去,棺盖便嘎嘎作响,熬桀握住小神锋的手竟有些颤抖,一百年,自己像一缕幽魂一般困在这地宫之中,寂寞、空虚、煎熬、甚至都没有任何一个活物和自己说说话,连地宫中的爬虫都比自己快活,不过这压抑的一切将从棺盖打开的这一刻不复存在,当年六道三使之一的荣辉又将重拾。
这一瞬间,关乎到六道的兴亡,关乎到无数人的生死,只要棺盖一开,灵体合一就算大功告成。
公孙忆头上青筋直跳,原本想着用回锋式还能稍稍阻挡一下,给自己留点时间上前,可眼下自己的小神锋竟然被对方轻易化解,反倒是自己给了对方开棺的工具。
钟家弟子个个噤若寒蝉,常年来钟不怨不少说百战狂,也告诫弟子这棺材万万不能打开,所以众弟子都知道这里是禁地中的禁地,潜移默化中,对着六道棺椁群发自内心的恐惧之情,已经流淌在血液中,所以当他们看到裴书白将要开棺,虽然有心阻挡,但没有一人有胆子去开。
石头娘年长,知道此间厉害关系,赶紧对石头嚷道:“石头!快去保住他,别让他开棺材!”
先前石头被钟天惊一脚踢开受了内伤,耳听得娘亲招呼,咬着牙站起身子,跌跌撞撞的闯入阵中,龙雀使熬桀所有注意力全在开棺,也没注意到石头冲进来,换言之即便龙雀使知道有人进阵阻拦,也不会放在眼里,地宫之中能和自己交手的两个人,一个钟不怨已经死了,一个公孙忆,他来不及,所以此时不管谁进入内阵,都不会给自己造成威胁。
石头也不管不顾,丝毫不畏惧龙雀使龙雀之气的威力,二话不说抱住裴书白接着往后一挺,想凭借自己的重量将裴书白带倒,以解开棺之势。
龙雀使察觉到背后来了力道,轻轻一笑说道:“蚍蜉撼树。”继而肩膀一耸,将石头弹开,这一下直把石头甩出阵外,这简单一下,竟比钟天惊一击重上许多。
“你们别着急,一会儿我找你们一个一个算账,等我取回肉身,有的是功夫跟你们玩玩,说不定我心情好,再收两个徒弟,我熬桀风光一世,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等收徒弟,就被七星子逼进这地宫中,一会干脆来个拜师会,你们先合计合计,我一会儿就好!”龙雀使心情大好,和阵外众人心情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狱。
“嘎嘎嘎....”
棺盖动了起来,地宫中开棺时的响声进到众人耳中,声音虽然不大,众人无不骇然,龙雀使不再耽搁,一把掀开棺盖,就在众人都以为龙雀使熬桀就要灵体合一时,裴书白忽然站在棺材前一动不动,公孙忆离得近,清清楚楚的看到裴书白脸色铁青,低着头望向棺内,像中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手上的小神锋咣啷一声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地宫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知道阵中出了事,除了顾宁还在地上往前爬,在场的钟家人全都愣在那里。
公孙忆知道机会难得,不管这棺椁群中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裴书白低头见到了什么,反正龙雀使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收回元神和肉身合一,便是给了自己反应的时间,于是赶紧蹲下身子,试了试钟天惊的鼻息,察觉到钟天惊呼吸顺畅,狂暴之血已经消退,便收回了天玑子的手骨,交代钟家弟子照顾将钟不怨和钟天惊抬远一些。
“宁儿,你别着急,书白我一定想法子去救,你也退下吧,不然一会儿打起来,别伤到你。”公孙忆一边将无锋剑气灌注在手骨之上,一边对顾宁喊话。
顾宁对公孙忆也是不理会,只在听到裴书白的名字时,眼泪哗啦一下滚落,顾宁任由眼泪在面颊边流淌,一双手仍不停往前挪身子,能离裴书白近一尺,顾宁心里就好过一分。
局势瞬息万变,公孙忆无暇再顾顾宁,只得孜身一人闪身进了北斗封印阵,刚踏进外阵光墙,耳听棺材前的龙雀使怒道:“我呢?我呢!”
若不是场面极度紧张,地宫中恐怕要响出笑声来,会有谁发问是问自己呢?不过这两声“我呢”一出口,公孙忆便知这棺材里并没有熬桀的肉身,心中也好奇到底是谁搞的鬼,竟然将龙雀使熬桀的肉身给弄没了?不过此举正好助了自己,公孙忆提了口气,快步进入内阵。
龙雀使显然被空空如也的棺材给惹恼了!自己的元神在这守了一百年,到头来竟然守着的是一口空棺!而且更让自己死活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当年在墓道口抵御七星众人,强行使出功力极强的龙雀之翼,之后趁乱放出神识,自那时起自己的一缕意识便在地宫中游荡,刚开始只是悄悄潜入地宫中,伺机窥探七星子和六道众人打斗,不料等七星子启动封印大阵之时,自己的这一缕意识也被顺带的封印在阵法中,时过境迁百年以来自己未曾离开过半步,当年自己看到六道四十九人的肉身被放进棺材,可为何眼前放着自己肉身的棺材却是空的?
是谁来过?何时来过?为什么自己丝毫不知?此人为何要带走自己的肉身?现如今肉身在哪?一连串的疑问在心中不断反过来复过去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越想越乱,越乱越想,龙雀使一脚蹬上面前棺材,棺材瞬间四散炸开,地宫众人这才看得明白,原来龙雀使附身裴书白,在这忘川禁地闹了一大圈,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龙雀使又是一脚,将右手边不远处一口棺材踢翻,那口棺材应声散架,里头也是空的,龙雀使又急又气:“到底是谁在我眼皮底下捣鬼!是不是你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