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危炎质问叶悬,反倒让叶悬心中起了疑惑,想起了早年间发生的一件事。
梅花涧,雪仙阁,阁中右护法一片冷清,这里便是叶悬的居寝,叶悬沉迷武学,冰火雷三脉武功领悟透彻,陆凌雪不在阁中,叶悬这里变成了弟子们求教的去处,而这一切也都从花解梦的离开彻底改变。
叶悬倒在卧榻上十几天,除了脑海里无尽的思念和不解之外,已无其他,顾念忙于阁中事务,也只能抽出一小会儿过来瞧叶悬,叶悬十几日滴水未进形若枯槁,顾念瞧在眼中,急在心里,却没有半点法子让叶悬振作起来。自打花解梦搬出护法院之后,阴雨连着下上好些天。这一日又是大雨,叶悬呆呆地瞧向窗外,耳畔始终响着花解梦的话:“我在就和他好上了,你强留我也是无用!”
雪仙阁一名烈火一脉的弟子在长长的步道上疾驰,瞧那弟子一脸焦急,眼神之中带着担忧,叶悬便知道阁中发生大事,毕竟这烈火一脉主事的是杜危炎,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不会一个普通弟子越了几级跑到护法这里禀报,可见事情很是严重。
可叶悬的内心对于阁中发生了什么没有半点兴趣,反正有顾念主持大局,自己哪里需要烦神?当那弟子说完,叶悬大吃一惊,烈火一脉杜危炎率众出了梅花涧,追汪震去了。
叶悬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连忙问起顾念下落,却听那弟子言及顾念也出了梅花涧,才知道事情已经牵动了三脉,叶悬深知事情严重,赶紧飞身去追,没多久便瞧见了寒冰一脉和烈火一脉的弟子折返,一个个愁云满面。
杜危炎一见叶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言自己无用,没能留下汪震,也没留下花解梦。叶悬心中一酸,杜危炎和自己结拜多年,他的脾气叶悬岂能不知?自从陆凌雪出走雪仙阁,汪震的野心便是路人皆知,根本不会把叶悬顾念放在眼里,杜危炎早就跟叶悬说过,要提防着汪震,可叶悬只当有顾念撑着,雪仙阁便稳如泰山,也就没把杜危炎的话当作一回事。所以在花解梦抛起叶悬,跟着汪震叛出雪仙阁之时,杜危炎甚至当着许多弟子的面,狠狠的责怪叶悬。
事后杜危炎自知失态,就算是八拜之交的兄弟,一个长老也不能当着众弟子的面埋怨护法,于是杜危炎便在叶悬惆怅之时,私下来找叶悬请罪,叶悬清楚地记得,那天杜危炎光这膀子,卸去周身真气,跪在自己面前,叶悬哪里有心情责罚杜危炎,杜危炎瞧见叶悬一脸丧气,宛若垂死病危之人,更是焦急不已,当即表示:“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汪震这个叛逃弟子铲除,把花解梦带回梅花涧交给叶悬处置。”
叶悬这才说话,让杜危炎以大局为重,莫要意气用事,可杜危炎哪里听得进去,还搬出一番道理,“于公,汪震狼子野心,趁陆阁主不在阁中,妄图分裂雪仙,将一众惊雷弟子带着一起叛逃,杜危炎作为雪仙阁长老,岂能坐视不管?于私,花解梦算起来是杜危炎大嫂,嫂夫人不守妇道,跟着别人跑了,做兄弟的又岂能眼睁睁瞧着大哥受辱,于公于私杜危炎都要走上这一遭。”
此言一出,叶悬心中满是感动,可是以杜危炎的性子,说不了几句便要动手,不管是杜危炎还是花解梦,叶悬都不希望两个人出事,故而一直不同意杜危炎去追,杜危炎无奈之下,说道:“整个雪仙阁都在瞧你叶悬护法的笑话,堂堂一人之下的叶悬,竟成了乌龟王八,如今汪震那杀千刀的带头了花解梦,这件事便算是传开,那便是咱们雪仙阁的丑闻!大哥你不要面子,我杜危炎要,你不让我带人去,我便一人去,活了自然给你交代,死了便算我自己的,跟你毫无瓜葛!”说完便离开了护法院。
叶悬还当杜危炎说的是气话,只和顾念提了一嘴,要顾念盯着杜危炎,莫要让杜危炎冲动,却不曾想那时的顾念早已心疼不已,恨不得将花解梦绑了,让她跪下来给叶悬道歉,若不是阁中事务繁杂,恐怕顾念早就出手,又哪里会轮到杜危炎。这才有了后来杜危炎带着烈火一脉的弟子追赶汪震一伙的事发生。
事后叶悬得知,当时杜危炎带着一众弟子的的确确在梅花涧外,追上了汪震一伙,烈火惊雷两脉起了摩擦,好在顾念及时赶到,才不让大祸酿成,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惊雷一脉,花解梦自然也跟着走了。
杜危炎不顾叶悬叮嘱,自然是坏了规矩,便再一次向叶悬请罪,这次便说出了让叶悬终生难忘的话:“汪震和花解梦两个人,成了你心头刺,若是这二人不除,你叶悬便终日魂不守舍,堂堂一个护法,若是这般模样,雪仙阁休矣!今日我杜危炎以雪仙阁烈火起誓,此生必将二人生擒带回阁中,如若不然必将受烈火焚身!”
叶悬心头百般滋味,杜危炎起下如此重誓,便是誓死要捍卫雪仙阁捍卫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名誉,竟不知该如何劝阻,又听杜危炎说道:“大哥,我这一身武功得你点拨,才有了如今境界,眼下你出了事,我若是不做些什么心里根本就过不去,若是我擒了那二人便好,若是我死在他二人手上,也算是为护阁而死,死而无憾!”
后来杜危炎的的确确撒出弟子,四处搜寻汪震花解梦的下落,可那时候汪震花解梦好似消失一般,江湖上没有半点消息,再后来陆凌雪给叶悬传信,让叶悬前去幻沙之海,叶悬也跟着消失,雪仙阁旧址剧变之时,叶悬已不在阁中。
时过境迁,当杜危炎再次出现在叶悬面前时,却和之前大相径庭,更是问出“烈火一脉为了给你出头,去找汪震麻烦,惹了汪震不满,后来惊雷帮大举进犯,烈火一脉弟子死亡殆尽,那时候你在哪里?”这样的话,叶悬便在心中笃定,这根本就不是杜危炎。
叶悬勃然大怒:“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占我杜师弟的身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杜危炎轻轻用手揉了揉肋下,痛感登时传来,便知自己断了肋骨,自知运功受阻,却无半点担忧,口中言道:“叶悬,莫不是你上了年纪,记不住我模样?我不是杜危炎还能是谁?”
叶悬冷言道:“妖邪!你害我杜师弟,今日我必将你打出原形!”言罢手中嵒骨扇火光大作,另一手竟是凝出一把寒冰扇,周身更是烈火倒卷寒冰、赤焰夹裹玉龙,直看的公孙忆一行心中赞叹,四刹门弟子胆战心惊。
杜危炎面不改色,口中道:“叶师兄,你是要杀我吗?对不住,今儿个和你打的人不是我!”此言一出,那土楼中飞出一人,正是熬桀肉身,二话不说对着叶悬飞起一脚,速度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