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道人、顾宁、春景明无一不是万分焦灼,那吴昊只顾吹响神箫,哪管周遭旁人,只见其双腿勾住锁链稳住身子,双目紧闭指尖翻飞,直吹得眼里、耳外、口鼻皆是鲜血直流。
顾宁不再言说,双手握住脚下锁链,寒冰真气透过锁链迅速朝着铁滑车窜去,不多时那第一辆铁滑车便结上一层寒冰,一道道冰柱坠在铁滑车之下,和锁链冻在一起,如此一来那铁滑车下冲的力道便被寒冰稍稍阻住,贯在七彩音墙之上的巨大冲劲便卸去不少。
吴昊这才放下神箫紧那罗,虽是七窍流血,但心中已是兴奋不已,先前这日暮曲吹奏起来,音墙凝聚十分缓慢,而且效用也不大,只要对方稍稍有些真气,便能越过音墙,甚至是以真气破之,故而吴昊极少吹奏《大音希声诀》中的日暮曲,如今用神箫紧那罗吹奏却是天壤之别,不说凝聚速度快得两三倍不止,功力也是猛增。
顾宁用无数冰柱坠着铁滑车,虽说是以向下的力道抵消第二辆铁滑车的力道,将冲势转到别处,但众人都瞧的真切,这也只能是阻挡片刻,待得寒冰破碎,还是要压过来。于是赤云道人便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朝下走,宁儿,吴昊,你们多注意着后头,若是铁滑车再来,咱们再照着这法子再挡一次,只是由我来当头阵,吴昊你先歇歇。”
众人点头称是,刚要抬脚向下,哪知周遭轰隆声再次响起,所有人心中叫苦,这第三辆铁滑车也要砸过来了。
赤云道人怒道:“这铁滑车都是打哪冒出来的?怎么没完没了了!”一边说一边使出不动如山真气,赤色屏障将众人裹在其中,赤云道人本就走在最后,待得转身面对铁滑车,赤云道人自然是当了这第一人。顾宁知道吴昊有了神箫,才堪堪阻住铁滑车下冲之势,凭赤云道人的不动如山,断难抵挡,于是也想方才一样,在赤色屏障之外立起一面冰墙。
赤云道人见状急道:“宁儿你这是做什么?说好了我来挡!”
无奈周遭实在嘈杂,也不知顾宁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半点反应也没有,仍是自顾自的散出真气。
吴昊知道神箫紧那罗的神威之后,心中便打定主意,先前实在是自己想试试神箫,二来也多少低估了铁滑车冲来的力道,所以才会在第二辆车冲来之时,吹得七窍流血,此番铁滑车又至,这次便不会主动上前,就算顾宁和赤云道人抵挡不住,自己也不会再去强撑,只需吹奏出音团拖住身子,高过铁滑车便可。
旁人哪里知晓吴昊如此心思,全神贯注对付冲来的推车。
不多时,第三辆铁滑车果然冲来,力道之大竟是比先前两辆有过之而无不及,先前两次,全是吴昊用七彩音墙卸去力道,顾宁并未直面冲力,此番力道贯来,直透寒冰墙,顾宁这才感受到压力。
铁滑车撞击之声振聋发聩,直搅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疼痛感直冲脑仁,却是半点也顾不上,寒冰墙破碎之声传入耳中,哪似裂在寒冰墙上,那是在所有人心上裂开。顾宁这才知道为何吴昊会七窍流血,更是对吴昊新得的神箫紧那罗慨叹不已。
赤云道人急道:“宁儿,你若是顶不住,便交给我,莫要强撑。”
顾宁咬牙坚持,摇头道:“我尚能坚持,你们赶紧往后撤吧!赶紧去找书白和公孙先生,我一人也好脱身。”
众人哪里肯依,赤云道人更是大喝一声,赤色真气当即胀大一圈,堪堪抵住顾宁的寒冰墙,如此一来,寒冰墙破碎之势稍缓,吴昊见状便道:“顾阁主说的不假,咱们再拖在这里也是无用,不如先行往下撤开,顾阁主一人辗转腾挪,远比我们这么多人好应付一些。”说完不住猛咳,一大口一大口鲜血喷出,一看便是受了内伤。
春景明于心不忍,吴昊对其有救命之恩,又怎能瞧着吴昊重伤苦捱?显然吴昊伤重,怕是连向下走也要人帮忙,眼下赤云道人和顾宁仍在苦撑,一旦再来铁滑车,破了寒冰墙和不动如山屏障,那铁索上的四人有一个算一个,要么是被铁轮碾死,要么是掉进万丈深渊之中。
一念至此,春景明把心一横,已有了必死的决心:“你们都走!”一语言罢,春景明倒提天光刃,竟是一跃而起,直接从赤云道人和顾宁头上飞过,稳稳落在屏障之后,接着便回头言道:“你们莫要再迟疑,顾阁主请你撤去寒冰真气,我来解决这些铁物。”春景明仍是不喜赤云道人,说话时也是没去管赤云道人。
顾宁心地善良,知道自己和道长撤去真气,春景明必死无疑,眼中登时泛起泪水,一句话不说只是不停摇头。
春景明笑了笑:“顾阁主年纪轻,又长了颗菩萨心肠,景明能认识阁主,也算是件幸事,我春景明一生隐忍,只是为保族人大仇,如今大仇得报,却是想不到的空虚和无望,我本欲过了这试炼,求得天机先生指点,如今我便想通了,我生是大漠中人,死也是大漠里头的鬼,就算今天我死在这里,不正是埋在大漠黄沙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顾宁闻之,眼泪更是扑簌簌往下滚落,赤云道人心中也是一片凄然,知道此人报了必死觉悟,若是再纠结,结果可能真的是所有人都陷入险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