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面色不改,心中已是暗暗激动,其实早在顾宁熬桀一行四人从无名洞折返,当天夜里吴昊便偷偷找到王擒虎,那王擒虎虽是没见过吴昊,但那几天听也听到旁人喊吴昊门主,又见其竹笛在手,就算是再痴傻,也自然能想到吴昊是藏歌门门人,更何况王擒虎这等眼皮活的主儿?
王擒虎一见吴昊,自然是吓的魂都飞出身子,当年自己对藏歌门做的事,怎么能忘的了?果然那吴昊一开口便是要找自己报仇,王擒虎那是一通好话说尽,就差喊吴昊爷爷了,本以为自己终究逃不过一死,哪知道吴昊并未着急动手,反倒是问些四刹门里头的事,王擒虎何等狡猾,一下便想到吴映,那个当初被自己掠走,之后又跟着自己入了四刹门的妻子。
吴昊也没跟王擒虎废话,直接了当问起《绕梁乐》的下落,王擒虎眼珠子一转,便知晓吴昊说的曲谱是何物?威虎帮帮众散去之后,王擒虎带着一溜烟儿、跑没影儿这些手下投了四刹门,自然那压寨夫人也就跟着一道进了十方山,只可惜吴映那时已经害了心病,整个人痴傻了一般,那王擒虎倒也没太为难吴映,也不知从哪里淘换了一把破琴,随便给了吴映,任由吴映自己在屋里弹奏,王擒虎外出之时,便把大门一锁,四刹门弟子知道里头有个疯婆子,也很少到这里来,久而久之便没人在注意到吴映的存在。
一次王擒虎酒醉,架不住一帮酒友怂恿,借着酒劲儿要去把吴映给办了,哪知吴映疯起来连命都不要,扯了一根琴弦就要勒死自己,王擒虎酒醒了大半,也知道吴映是个疯疯傻傻的苦人儿,便没再用强,只是临走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便把怨气撒在一旁的书岸之上,那王擒虎武功也不低,一爪使出,那书岸应声碎开,上头的书册哗啦啦掉了一地,王擒虎哪里解气,抬脚便要将书册踏毁,谁知这时吴映丢下手中琴弦,身子扑倒在地,竟是用后背挡住王擒虎,王擒虎瞧出端倪,赶紧俯身去瞧,这才发现吴映怀里头死死抱着书册,那书册名字便是《绕梁乐》,王擒虎一把夺过,翻看起来,见里头全是曲谱,也弄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便把书册丢给吴映。
打那之后,王擒虎刻意留心,发现吴映十分在意这本叫做《绕梁乐》的书册,到后来自己只要想行云雨之事,便以此书册相要挟,吴映便乖乖就范,屡试不爽。只是王擒虎始终瞧不出这曲谱有何精妙之处?随着王擒虎对吴映渐渐失了兴趣,也极少再去见吴映,这件事便慢慢从王擒虎脑子里忘却,而听到吴昊一提起,王擒虎便瞬间记起来,只是这些事哪里能跟吴昊说上半个字?那吴映是他亲姑母,倘若被他知道自己对吴映做的那些事,怕是自己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于是王擒虎不管吴昊怎么说,就是一个支支吾吾。
王擒虎十分奸诈,说起吴映时也并不是一问三不知,只言想不清楚,好像明白,也许见过这样的话,便是让吴昊杀不得他,吴昊虽有城府但对付起王擒虎这样的老油条、滚刀肉,又怎能占得上风,一番交谈之下吴昊得不到自己半点想要的消息,反倒是王擒虎吃准了那本《绕梁乐》的重要,索性把这些消息当成了保命符。
吴昊无奈只得作罢,便求天机先生告诉自己,只不过吴昊想着提及《绕梁乐》不免太过直白,于是便问起天机先生,姑母吴映的下落,未曾想天机先生一语戳破,也就不再遮掩,得知姑母吴映身在四刹门之后,吴昊精神为之一振,心中打起了算盘,按说藏歌门四刹门并无瓜葛,四刹门刚刚崛起之时,藏歌门已然衰落,二者并未打过交道,虽说现如今自己知晓那四刹门先代门主盛一刀,便是六道龙源使百战狂的弟子,但盛一刀和盛不还已死,四刹门已经不同往日,这笔拐了好几个弯的仇,其实算不算在四刹门的头上,都说的过去。而三大家、雪仙阁则不同,他们都和四刹门有大仇,只要傍上了这群人,他日攻上四刹门并不是不可能,到那时自己偷偷去寻姑母,想来也不会有人察觉,只要得了《绕梁乐》,哪里还会惧怕旁人?
一念至此,吴昊心情大好,不等天机先生开口,便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先生,吴昊还有疑问,我藏歌门中道凋敝,只余我一人,想问先生他日藏歌门还能不能恢复往日荣光?”
天机先生这次没笑,而是沉声言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今日吴门主付出的这些,他日也一定能得到回报。”
吴昊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虔诚,却在心中暗道:这老小子果真会扯,说什么种瓜得豆的废话,却不知这回报又是什么?不过这老小子并没说藏歌门日后起不来,看我怎么努力便是!心念动处,嘴上已经有了说辞:“先生所言,吴昊记下了。”言罢起身要走。
天机先生喊过吴昊:“吴门主且慢,你三个问题已然结束,按照我天机阁的规矩,我再送你几句话吧。”
吴昊转身之时,满脸恭敬:“晚辈恭听先生垂训。”
天机先生也不废话,开口道:“机关莫算尽,大智本若愚,若不悟此道,传功徒徐徐。”
吴昊心中默念:“机关莫算尽、大智本若愚,若不悟此道,传功徒徐徐?”眨眼之间,吴昊已明白过来,这天机先生这五言谶诗便是告诫,前头都是告诉自己莫要算尽机关,只要记住这些,那最后一句便是日后自己藏歌门的景象,传功带徒不疾不徐,倘若藏歌门没有重现往日荣光,又怎会有如此心境收徒?念及此处,吴昊心情大好,当即拜过天机先生,转身离了土楼。
赤云道人一眼瞧见吴昊,忙道:“吴昊快来,赶紧来合计合计。”
吴昊不想让众人瞧出自己笑意,便正了正神色,快步行至众人面前,开口便问:“道长,什么事?”
赤云道人快人快语,张口便道:“这不公孙他要去斑斓谷寻人嘛,咱们大家伙儿都不放心,尤其是晴儿和书白,更是要跟着一起去,只是晴儿这眼睛瞧不见,赶路肯定没有公孙忆一人快,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出一个人和公孙忆一同前往,路上也多少有个照应,想来想去不知道谁合适?你小子鬼主意多,也说说看。”
吴昊闻言便记起自己进土楼见天机先生之前,公孙忆已经决定去斑斓谷寻隐世高人,求其折返大漠给晴儿治眼睛,只是这一来一回便要数月,故而还未商定到底是一同前往还是公孙忆独行。吴昊瞧了瞧公孙忆,又看了看公孙晴,口中道:“我进屋之前你们便在商讨此事,奈何我这都从先生那里出来,你们还是下不了决定,依我看让书白一人去最为合适,他武功算得上咱们这些人里最强的,腿脚也快,就算是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应付自如,好过公孙先生独行,咱们还提溜这心。”吴昊有私心,这几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将裴书白支开,自己便能寻得机会和公孙晴相处,二来由裴书白去寻那高人,也是最为稳妥的人选。
谁知吴昊刚一说完,公孙忆和公孙晴父女俩异口同声:“不行。”
朱老二忙道:“嗨!人说父女连心,这家伙连话说的都一样,表情语气哪有半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