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陈雪缓缓闭上了眼睛。
五一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从她那紧皱起来的眉头,微微颤抖的眼皮可以看出来,对于陈雪来说,这个梦魇,可怕到她宁愿放弃睡眠——这个生物存活而必须经历的过程。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朝宁点头示意。
后者拿起了两根银色的线,一左一右,贴到了五一的太阳穴上。
这是进入到梦境必备的一个机器。
机器是一个表面为银色的长方体盒子,外部有好几个孔,是专门让“造梦者”与“访梦者”相互连接的线穿过而留的。这个机器只有一个开关,往下按就开启,往上拨,则是关闭。
五一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机器的运作原理,以及内部究竟是什么材料,才能让两个人通过“梦境”相互见面这回事。
这东西属于猎梦者小队的领队。
“为什么我不想搞清楚?……别人的东西搞得再清楚,也不会变成自己的,记住这句话。”这是他对宁说过的。
言归正传。
宁又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袋装满了如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圆片,她从里面挑了两颗,分别喂进了陈雪和五一的嘴巴里。
高强效安眠药。
不出十秒钟,他们两个便已经昏睡了过去。
接着,当五一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里。
这里已经是梦境覆盖的区域了。
陈雪正躺在地上,仍旧保持着昏睡的状态。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间屋子的墙壁,都是那种老旧的红砖简单堆砌起来形成的,上面因为长期没有保洁和修复的原因,已经出现了十几道肉眼可见的裂痕。五一伸手摸了摸,发现上面依附着一层十分粘稠的东西,一摸,便从红砖上跟着粘到了五一的手上,呈暗黑色,还带有一股让人反胃的恶臭味。
是血。
准确来说,是飚溅在这面墙上而残留下来留有一段时间的血。
五一皱了皱眉头,看着位于他面前的那扇木门,自言自语地说:“太奇怪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血?”
为了避免浪费时间——一个梦存在的长短,完全取决于“造梦者”对于这个梦境的维持能力。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这个梦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在“造梦者”临近崩溃的时候,梦就会因为思维地阻断而终止。这时候,身出梦境当中的五一就会被强心拉扯出去,造成神经系统的损伤。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木门。
伴随着吱呀的声音,一个漆黑的空间,如同画卷一般,缓缓地展开在他的面前。
一个梦境的组成,需要好几个部分地共同协调。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梦境的构建。
梦境,就如同一个平行世界一般。梦境的是否完整,往往取决于“造梦者”对于梦境把控的能力。其实,像五一这样,专门接触人们梦境的人来说,他自己对于梦境的构造有一套评价的标准。像现在,陈雪的梦境,一旦通过某种媒介——这里是一扇门——通往另一个部分,其出现的方式是缓慢的、舒展的,是一种不停完善的过程,这就说明,陈雪对于自己的梦境把控能力一般。
从事这个工作几年以来,最让五一印象深刻的,是两个极端梦境。
最差的梦境构造,是来自于一个画家。按照道理来说,画家这种搞艺术的,应该对于结构之类的信息掌握的很全面。但他的梦境,十分糟糕,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全是碎裂的地面,就连梦境的主体想要表达一个什么内容,五一都搞不清楚。
而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