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惜秋返回大营,屏退了主帐之人的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蜡烛也没有点燃,他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藏身在了黑暗之中。
他在思考温如言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他到底又在流云城做了什么?
这一想,便是整整一夜,而这一晚,不少信鸽再次落到了军营之中,无数士卒再得知自己家人在国都遭遇的惨状之后纷纷涌现在了慕惜秋的大帐外。
而慕惜秋的手段也果然跟温如言猜想的一样,对此事他虽然极为头痛,但一番激扬的劝慰当时便安抚住了这些将士们的军心!
慕惜秋的言语之间好像带着某种魔力一般,那些原本就有些不敢相信信中所言的士卒虽然心中依旧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稍稍的放了心。
事关自己家人的安危,他们自然会朝好的那方面去想。
处理好了这件事情之后,慕惜秋便返回了大帐。
这就是温如言的后手?慕惜秋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南边那一望无垠的平原之上突然涌现出了一队人马,司马纵横派兵前去阻拦,结果却发现那只是一支南楚普普通通的商队,但商队中的那些士卒家眷的出现,直接便让司马纵横脸色大变。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南楚营地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凄惨的哭泣声,那些在流云城受了委屈的将士们的家眷现如今终于见到了自己家中的顶梁柱,这些时日他们受的委屈如何还能忍的住?
而那些将士们得知自己远在国都的家眷竟遭受了如此非人的待遇,他们又如何还能抑制的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虽然商队带来的人并不多,但是悲伤是可以传染的,这些人一哭,其他将士再听闻他们的惨状之后如何还能放心的下自己远在国都的家眷?
他们的家人受了委屈,那自己的家人呢?昨夜陛下说那都是假的,可既然是假的,那为什么自己袍泽的家眷来到这里之后会哭成这般惨状?
莫非信中所言都是真的?
听说那燕王世子在大街上纵马驰骋,可是踩死踩伤不少人的,而那些人当中又有没有自己的家人?
自己的家人没有赶过来,是不是已经遇害了?
这凄惨的哭喊声一爆发,想了整整一夜都没想明白温如言后手的慕惜秋瞬间反应了过来,他的脸色瞬间大变,一向波澜不惊的他此刻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苍白!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而就在此时,又有一大批信鸽铺天盖地而来。
见到这般场景,慕惜秋的脸色也是变得越来越苍白,而司马纵横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久违的慌乱。
那些飞鸽带来的信件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个时辰,整座南楚军营上空便爆发出了冲天的怨气!
无数将士的眼睛都红了起来,死死的握着自己腰间的武器,因为太过于用力的缘故,他们的胳膊都在微微颤抖着。
“我们出征在外,浴血杀敌,可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却在后方要杀我们的亲人?”
“刚才见到那些兄弟们家眷的时候我原本还以为我家中尚好,可谁能想到我的女儿惨死,妻子下落不明,这就是我们楚国给我们带来的结局?”
“我那可怜的孩儿才仅仅四岁,就因为在街口嬉戏,就被人骑马踩死了?”
“找陛下,这件事陛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没错!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等在前线浴血奋战,家眷却在后方遭受如此折磨,我们的拼命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我等就是为了那些该死的狗官拼命的?”
“国家尚且不能给我们家人一个安稳的环境,那我等效忠的意义到底在哪?”
将士们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整座军营仿佛都笼罩在了一股极度压抑的暴风雨之下了,这一刻,将近七成的士卒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武器,人挨人人挤人的朝着慕惜秋的主帐涌现了过来!
慕惜秋看着哗变的士卒,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被抽空了,他突然惨笑一声,对着司马纵横说道:“我们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