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犯的错,没有那么容易原谅。”想了想,顾老爷子又加上一句,像是做足面子要让云素相信一样。
云素乖顺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是夜,顾老爷子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
但凡闭上眼睛,面前浮现出来的必然是顾谦的面孔,奇了怪了,他竟然不断的想到顾谦小时候的事情。
五六岁的顾谦,十几岁的顾谦,二十出头的顾谦。
五六岁时,他不像顾蓦尘那样欢脱捣蛋,会从树上掏鸟蛋掉下来,也不会上房揭瓦,更不会做出奇奇怪怪的事情让人担心。
他只会一天到晚安安静静的窝在房间里读书,因此他从一早就被人扣上“沉稳大气”的帽子。
十几岁时,他的性子越来越内敛,有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哪怕跟自己,也没有那么亲近,最喜欢的,还是读书,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秘密,谁都不清楚他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做什么。
二十出头,他的性格已经由内敛变成压抑的沉稳,就连他这个老头子也看出来了,他越来越离群索居,几乎没有朋友,跟家里人也不怎么亲近。
这些特点令家里人忧虑,可每当问起,顾谦总有理由搪塞过去。
顾老爷子便更倾向于顾蓦尘了,也想让顾蓦尘做未来的继承人。
可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一直令他头疼。
顾老爷子烦躁极了,又觉得口渴,便掀开被子下楼,到客厅接了一杯温水。
喝着喝着,他忽然听到一声低呼,回头一看,赵蓝月正心有余悸似的站在楼梯转角,像是没睡醒,揉着眼睛。
“爷爷,您怎么还没睡?”赵蓝月一边说一边下楼,在顾老爷子对面坐下。
顾老爷子想起白天的事情,不免有点愧疚,便主动招呼赵蓝月坐到自己跟前来。
“月月,你跟爷爷说老实话,顾谦是不是联系你了?”他问。
赵蓝月僵了一下,不自然的笑道:“没有的事,爷爷,我只是这几天一直梦到顾谦,老是做噩梦,梦到他被人追着……”
她低下头,揉搓着自己的衣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爷爷,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两个还共同孕育过一个孩子,哪怕他犯了天大的错,只要我们一天没有离婚,那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她这话说得没一点儿毛病。
“爷爷,我不怕您恼火,您有自己的立场,我也有我的,我不能忘了他曾经怼我的好。”
顾老爷子破天荒的没有指责她,竟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拉起赵蓝月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可是顾谦不争气,他配不上你。”
赵蓝月摇了摇头:“爷爷,我们两个都是不受待见的孩子……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的成长环境比较相似,更容易产生情感共鸣,所以他有什么事情也愿意跟我说。”
顾老爷子仿佛抓住了什么,轻声问道:“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对我是什么样的看法?”
温柔的暖光灯下,老人的目光隐约泛着忧伤,令人心疼。
赵蓝月心里一喜,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淡淡一笑,温柔道:“难道您不知道吗,您是他最崇拜的一个人,他常跟我说起您对他的教诲。
我还记得有一次他说,他在五六岁的时候,因为总是不喜欢跟别的小伙伴玩耍,您就陪着他一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