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刚进城门的第一个十字路口拐角处,只听得一声巨响。
江城的马车和另一辆马车撞到了一起,他的前额撞在木杆上,磕出个小包,还擦伤了,渗出了不少血。
脑袋“嗡嗡”响着,江城捏手成拳,手腕抵着额头,回头看向斜躺在车内的马车夫,奄奄一息,但依旧活着。
撞过来的是辆漆黑的箱型马车,样式古典华美,车夫是一位身穿燕尾服,系着黑领结,戴着白手套的中年男人,一副管家模样。他此刻显得十分狼狈,但没有受伤,恼怒的瞪了江城一眼,却没说半句话,而是急切地御马朝城门方向驶去。
“真痛啊……”江城揉着脑袋,忍着疼痛,继续赶马驾车,尽可能快地朝医院行进。
“撞了人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讲,真是不道德啊!”
江城本就疲乏,被撞后更是累上加痛。他越想越气,想加重驱马的力度,可看到显露伤疲之态却仍在尽力驱驰的老马,挥鞭的手滞在了空中。
他抚了抚它的大脑袋,叹息一声:
“火急火燎地要出城,看来那位中年管家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吧……”
江城现在只希望快点赶到医院,马车内的伤者看上去着实有点惨,弹片还在冒着血的胸口里呢,又遭一番重击,就这样还能有半口气,简直是医学奇迹。
车夫“老马”是个快要步入中年的青年男子,肤色微黄,样貌身高平平无奇,除了那双三角眼外可以说毫无特点。
破损了一角的马车,最终颤颤巍巍地停在离城门最近的医院内,车夫被抬近手术房时半口气怕是又去了一半。
“还剩下四分之一口气,还不错。”江城的脸上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担忧,只是淡定而认真地看向医院顶端的红色十字说:
“我呢,仁至义尽;你呢,听天由命。”
已经七点多了,太阳却并未完全落山,夕阳还亮着红霞,城门也还开着。江城费劲地揉着疼痛的脑袋,感受到肌肉传来的疲累,又在“老马”的床边多坐了五分钟。
向医生交代了几句后,江城准备离开这儿。
刚出医院大门,便有两名男子抬着担架与他擦身而过。
“担架上的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城似有所感,揉了揉眼睛,快步走到那两名男子身后不远处,视线斜斜地朝担架上看去,紧接着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巴:
躺在上面的人,竟是之前撞车时的那名中年管家!
他那谢顶的头部和腹部满是鲜血,燕尾服和白手套都染上了一层绯红,眼角还滴落着一行血泪……一股凉气莫名而迅速地升上江城的后脊,他惊异自语: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
江城一言不发地走向医院大门,可还没走出去,便又听到一个声音:
“是他!”
是在叫我吗?江城心中“咯噔”一声,今天出现了一桩又一桩的反常事……他没有理会那个声音,继续前行,但有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蝴蝶结双马尾,淡粉的长裙,脚下是白皮鞋。
“是他和林管家撞在了一起!”
小女孩的声音像百灵鸟,但落在江城耳中一点都不动听。
她的声音吸引了不远处的几名男女,一个高挑成熟的少女走到他面前,蹙眉问道:
“就是你在城门的十字路口撞了林管家?”
江城打量了她两秒,两名俊秀青年男女簇拥到她身旁,另外三位中年男性也走到少女的身边。他们身着华服,品貌不凡,但眼中似乎不怀好意。
沉默了几秒钟,江城用疲惫的语气询问道:“林管家是谁?”
高挑少女吩咐身边的女青年:“把林管家抬过来!”
那位浑身鲜血的林管家刚被抬进医院的大楼,便又被抬了出来。他的伤势比马车夫还重得多,现在被这么折腾几下,到达江城眼前的时候,已经彻底断了气。
“你们这是……”
这是不把一位中年人的生命放在眼里吗?
江城的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他甚至没来得及愤怒就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小女孩眼睁睁地看着管家死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少女发问:“你见过他吧?”
江城没有回答,他半语不发。这几位青年男女衣着华丽、体态显贵,定然是有权势的人家;江城对本地的高官子弟一清二楚,这几人不在此列。
他们是汉人,应该是天启的豪门子弟;可为什么要将管家出事和我相关联呢?江城心中浮现出两种可能性:
一是了解情况,二是栽赃陷害!
“我不认识他。”江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