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子夜
“钟灵毓秀，仙骨珊珊，楚姑娘好名字。”
江城赞叹一句，有真诚的意味，但主要目的是拖延时间。信号弹发出后，伯府护卫正在往此地集结，他在等他们的到来。
按理说，对面只有几个人，无需出动精锐护卫；但直觉告诉江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短短两天时间，江城眼前便出现了两名死者，而且都发生在他的身边；他感到这座城市的咽喉似乎被某种东西扼住了似的，他不能对此不管不问。
楚毓珊没有回应，她平日听的奉承话有繁星那么多，对此早已麻木。她转头望向青年说：
“把枪放下。”
青年皱眉犹豫，“楚小姐，他对你如此不敬……”
楚毓珊反问：“那你开枪？”
青年当然不敢开枪，他拿枪威胁人是家常便饭，但还真没有杀人的念头，更不敢拿楚毓珊的性命做赌注。
他僵在原地，嘴唇翕动两下，恨恨地收起了枪。
江城对上了青年半怒半狠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吸了口凉气，对他露出个和善的微笑。
“谢谢。”江城也放下了左轮，并将其收进衣兜。
此刻，九名灵武伯府的护卫已来到江城身旁，他们体格精壮，气势巍然，静静伫立在他的身后。
江城反客为主地问向楚毓珊：
“楚姑娘，敢问这位……林管家，他是怎么死的？”
楚毓珊冷笑一声：“难道不是你撞死的？”
“我？”江城失笑，“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在城门外的十字路口与林管家的马车对撞，这是小昀亲眼所见；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他，你表意模糊，言辞闪烁，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小昀，是那个小女孩？亲眼所见，怎么个亲眼所见法？我又如何做贼心虚了？”
楚毓珊反诘：“当时小昀就坐在马车上，她说的话还能有假？”
江城看向那位穿着淡粉长裙的小女孩，她悲痛地蹲坐在林管家身边，满脸泪痕如梨花带雨，哭声阵阵如怨如诉。
她眼底的伤心是真的，很纯粹。
因为林管家身受重伤，她又找不到肇事者，因此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小姑娘，”江城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动，“因为你一句话，这位林管家错过了最佳的救助时间，看看死去的管家，你觉得你现在这样的慈悲，有意思吗？”
这句低沉的诘问，有如雷霆霹雳，从天上击穿云层，落在她的耳侧。
小女孩溪水般潺潺的哭声瞬间化为瀑布，化为浪涛，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对她而言，林管家是长辈，是父亲般的存在，是无比亲近的人；但在楚毓珊她们的眼里，那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江城叹了口气，说：“我是和林管家的马车撞在了一起，也是靠近城门的十字路口，不过不是城外，而是城内。”
“如果这位小姑娘当时就坐在马车上，可以再回忆回忆。”
“对了，不是我撞了他的马车，而是他撞的我；他开得飞快，似乎很急切。”
“小姑娘，你说对不对？”
楚毓珊蹙眉看向小姑娘，“小昀，是这样吗？”
“我，我不知道！”小姑娘只是哭着，“我只知道，他撞了林管家……我只看到，他撞了林管家……”
她哭得很累，气喘吁吁，因为伤心过度晕厥了过去。
江城接着说道：“如果楚姑娘你还有疑虑，可以对比一下马车撞击的伤痕。”
他指了指马车停留的位置，一匹老马正有气无力地站在那儿。
楚毓珊移动视线，看向那辆破了个角的马车，注视了许久才说：
“不用了。”
少女神情中的冷淡消散了不少，她明白过来，自己过于相信小孩子的话了。
楚毓珊的纤手有些局促地摆了摆，却仍是一脸平静地说：
“人已经死了，再多说也无济于事……还是那句话，我们要找一样东西，你有没有见到？”
“没有。”江城坦荡地说。
他也不打算问是什么东西，这些家伙撞了人还倒打一耙，冤枉了人连句道歉都不讲，你能指望他们和你平等相视，回答你的问题？
楚毓珊也没有告知的意愿，她的语气柔软了些，询问道：“可否验身？”
什么？验身？
江城嘴巴微微张开，半句话说不出来；他视线上扬，怪异地看向少女。
“你要找的这个东西，还要……验身才能发现？”
楚毓珊顿时明白他想岔了，她的脸色也跟着古怪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表意不明。”她嘴角往上稍微翘了一点，“我们不会搜身。”
江城没点头也没摇头，“那是怎样一个流程？”
楚毓珊神情一整，招呼身旁那位女青年，以介绍的口吻说道：
“这位是茱萸，她有‘视之石’，那是承载‘灵性’的物品，可以远距离距离验明那样东西是否在你身上。”
话音刚落的刹那，茱萸饱满的胸部突然发出一阵亮光。
江城和众人皆将视线投去，光源是双峰间的吊坠，在灵性的灌注下熠熠生辉。
那是一枚透明的蓝色石头，雕琢有方。这就是“视之石”吗？
江城心中陡然一动，这样东西能否验明曹凤年的尸身？
他问道：“这块‘视之石’和三眼黑曜石像鬼的‘第三只眼’相比如何？”
“作用差不多。”
看到江城陷入了思量，楚毓珊开口道：
“如果那样东西真的不在你身上，我可以补偿。”
“补偿不需要，楚姑娘。”江城笑笑，“如果东西不在我身上，我想请茱萸姑娘将那块视之石借我用上三天，不知可不可以？”
“没问题。”
江城的条件对楚毓珊而言，是非常值当的。对她而言，一桩人情越快了结越好。
“那请验吧。”江城抖了抖风衣，站得笔直。
茱萸将“视之石”放在右眼前方，视线一寸寸扫过江城的身体。
“没有。”
楚毓珊沉默了几秒，复问一句：“真的没有？”
茱萸的回复极为肯定：“真的没有，不在他身上。”
看到楚毓珊的视线流转在江城的护卫之间，茱萸补充了一句：
“这里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