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缓声念着这两个字，眉头轻轻蹙起，询道：“向兄方才只说要一样东西，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救人？”
向光当然不会说“所谓借东西只是试探之举”，他轻笑一声，坦然答道：
“借东西的根本目的还是救人。”
许自维盯着向光，视线笔直，口吻也很直白：“北辰兄，你借东西，我们还能理解一二；可救人不是小事，莫非是你朋友遇到了什么危险？”
向光眉头微微一挑，他从对方的话语中读出了些许“质问”的味道。
他微微一笑，颔首答道：
“是的。”
简单的两个字，“是”字读得略长，“的”字虽短，却不似轻声，听起来很平滑，温和中带着些坚定，给人一种可以信服的感觉。
许自维喉头动了动，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他在等向光的下文。
看到许自维没再发话，向光问道：
“不知诸位是否了解‘七神教会’？”
听到“七神教会”四个字，江城神色不由凝重了几分，不答反问：“莫非向兄要救的人与七神教会有关？”
这“七神教会”是西方宗教势力的中流砥柱，在江城的分教会也已创立数十年，可谓树大根深。向光要救的人，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西蒙突地开口：“不会是要我们去跟教会的那帮人干架吧？”
他眼睛登时一亮，“说实话，和教会干架是真的有意思！”少年眉飞色舞，眼中冒出一股火焰：“上次，我和一个比我大五岁的传教士打了一架，嘿，还就那个不打不相识！”
刘允恒拍拍他的脑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是和教会干架啦，西蒙。”
向光对这个顽皮少年观感最好，说起话来也颇为放松，“是帮助教会和别的东西干架。”
“帮助教会，和别的‘东西’干架？”
江城察觉到向光在“东西”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不由眉头一抬，问道：
“向兄说的，难道是教会里收纳的那些‘神奇物品’？”
江城和伙伴们曾在教会的“万国展览馆”参观过，里面收藏有好些神奇物品：有蠕动的肉灵芝，跳舞的皮手套，能自动扫地的扫帚，会说话的面具……不少东西都被用来造福人类，当然也有危险物品，以前还发生过“神奇物品集体叛变”的危险事件。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那次危险事件，面面相觑，西蒙甚至打了个寒战。
胖胖的桑图见他们都不说话，转头朝向光看去，问道：
“它们……又叛变了？”
“叛变？”向光不明其意，但觉得这个词形容得有点道理。
他沉吟片刻，答道：“或许是‘叛变’了……也或许不是。”
看到向光回答得模棱两可，西蒙心里骤然吐出一句“这不是要咱们猜谜吗”，但没等他想出下句，向光便用两句话概述了事情的经过：
“一件神奇物品失控了。”
“我的那个朋友，以及不少人都被它污染，变成了怪物！”
向光话音刚落，一道长长的吸气声忽然间响了起来：
“嘶——”
只见西蒙猛地一个哆嗦，好似有股凉气破体而出，从他的尾椎骨升起，一路直窜向天灵盖。
这一刻，“污染”与“怪物”两个词，仿佛刺激到了他的某根心弦。
黑衣少年不由得回忆起一连串的可怕画面，紧接着，他连连打了三四个寒颤，心像一团乱麻似的，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朝向光问道：
“怪物，污染……你说的是真的？”
西蒙这副思乱如麻的脸色，弄得向光有些无措。
向光嘴巴微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见到西蒙这副丑态，心下不禁有些轻视，但想到这黑衣男孩也许有些隐情，便也不去计较。
沉默了好一会儿，向光才道：
“当然是真的。”
他停了几秒，又续道：“怪物，污染，都是真的，且都是我亲眼所见。”
向光把每个词都读得很慢，因为它们都是沉重的。
听到此言的少年、青年和老人，都沉默了，呆呆地互相看着，之前那股谈天说地、眉飞色舞的劲儿，此刻一下子收敛了不少。
过了大约六十个呼吸的时间，桑图终是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咳，咳。”
桑图费力地清了清嗓子，用建议的口吻说道：
“呃，咱们……要不，咱们还是先去看水上马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