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里, 学员们按照身高从低到高依次站好,唐白站在队头,站在唐白身边的是荣遥, 是那位机甲制造大赛的季军。
荣遥偷偷看了一眼穿着紧身训练服的唐白, 唐白很瘦, 皮肤又很白,像个瓷娃娃,训练服很贴身, 勾勒出从腰到臀的那一段曲线,荣遥像触电般收回视线。
“唐白是新同学对吧。”体能老师善解人意道:“这样吧,omega的体能比较弱, 唐白你的训练量老师就帮你减半好了。”
话音刚落,队伍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嗤笑。
唐白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立正站好, 双眸明亮地看向体能老师,大声道:“报告老师!不需要!”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唐白闭上嘴, 下颚微抬, 单薄的身躯透出一股倔强。
体能老师愣了一下, “你确定吗?”
唐白目视前方,高声道:“确定!”
“好, 那现在所有人去操场跑五圈!”体能老师一声令下, 队伍便由队尾带头跑了出去, 领跑的是白黎。
室外的烈阳很毒, 操场热到像是一个大型蒸笼, 唐白跑了半圈额头就浮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跑道中心是绿草如茵的球场, 上面有一群军校生在踢球, 有人看到这支队伍尾巴跟着的唐白时,球也不踢了,视线傻乎乎地跟着唐白转。
礼仪学院也会组织omega跑步,但跑步的时间一般是清早,那时太阳还没出来,清风徐来,有鸟雀在树梢叽叽喳喳叫着。
唐白从来没有在太阳这么毒的情况下跑过,他也从未跑得这么快过。
太快了,这支队伍所有人的步子都迈得太大了,即使是看起来最瘦弱的荣遥跑得也那么快又那么轻松。
“唐白,三步一吸,三步一呼。”耳边传来了荣遥的提醒。
唐白努力按照荣遥说的呼吸法吸气呼吸,可是当跑完第一圈后,他已经没了大半的体力。
太阳好毒,大家跑得好快,跑道好长......
唐白努力跟上队伍的节奏,但是在第二圈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掉出队伍。
他听到队伍里有人说:“白黎,你跑慢一点!”
可是更多的声音唐白却听不到了,他和队伍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的双脚开始麻木,胃好像有些疼,这是身体上疼痛,无法随着他的意志转移,他努力思考一些事情想要忽略这些痛苦。
想什么呢?
如果一个alpha进到礼仪学院,他第一次跳健美操肯定也手忙脚乱,跟不上节拍。
要是他上烹饪课,说不定吃自己做的饭,会难吃到呕吐......
啊,跑步跑得他真的有些想吐。
双腿和灌了铅似的沉,唐白好想停下来走几步,他有一点点的想哭,因为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快被榨干了,这个时候好像就只能留出泪水。
唐白能感受到绿茵场上很多军校生都在看他,可是他好累,累到没有力气转头看那些人的表情。
是嘲笑吗?
还是同情?
在跑第四圈的队伍轻轻松松超过了还在第三圈的他。
在极度的疲惫中,晕沉沉的大脑突然浮现出书里的谢如珩。
——“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性别歧视的话,alpha不比omega高贵。”
——“只要有alpha能打败我,我就立刻脱下这身军装。”
——“听说人死后会变成一颗星辰,我化为的那颗星子应该是遥远渺小不合群,深陷在乌云之中,就如我的一生离经叛道特立独行,深陷在诸多不可能里。”
......
其实有时候跑步和很多东西是一样的,都要精疲力尽,都要超越极限,一圈一圈地竭尽全力,孤独却自由。
唐白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平行时空另外一个人的脚印上。
明明已经累到了极致,甚至认为身体到了极限,可是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在某一刹那忽然就突破了临界点。
昏沉的大脑再次清醒了过来,一切都变得平静又清晰。
旁人的目光并不重要,这只是一场他和自己的较量。
跑完五圈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站在终点,静静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一步一步向他们跑来。
他满脸通红,跑得很慢,可即使再慢,他离终点的距离都在逐渐缩短,从五十米到二十米,最后是十米,五米,三米......
唐白终于跨越了终点线,他在那一刻身体瞬间软了下来,两眼发黑,喘息的每一口都在痛,有人扶住了他,架着他慢慢走路。
“现在不能坐着。”荣遥将水递给唐白,“喝一口吗?”
“怎么样,要不要去医务室,我背你去。”莫争道。
一群军校生围住了他,有人拆出一包湿巾,有人给唐白撑伞,还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电风扇,往唐白身上吹。
唐白看到同学这么紧张的模样,露出笑来,“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大家特地过来照顾我。”
接下来的训练有分小组对抗,老师根据学员们的实力分组,白黎和莫争一组,唐白没有学过基础对战就没有组队,他站在体能老师身边观察别人的对战。
其他组的同学都打得点到为止,唯独莫争对白黎下了狠手。
两个alpha像是暴怒的野兽撕咬在一起,莫争下手揍人和他的机甲制造风格一样狠辣,兽性十足,而白黎战斗的风格大开大合。
最终这场切磋以白黎嘴角出血,莫争眼尾青了一块告终。
接下来的训练是攀爬障碍挑战,需要学员们攀爬二十米高的自然人造岩壁。
体能老师确认过唐白的状态可以继续完成任务,答应了唐白的请求。
“呵,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白黎嘲讽的表情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唐白依旧将白黎当空气,在体能老师的指导下换上攀爬的装备。
白黎靠着柱子抱臂站着,他看着唐白不太熟练地在自己的腰上安装安全设备,碧绿的眼眸显而易见浮现一丝烦躁。
就像回到了八年前,他想劝白致不要一意孤行,可是无论他怎么劝说,大吵大闹也好,苦苦哀求也好,他哥的榆木脑袋怎么也说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