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九月, 林知夏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与家人分别。
林知夏拖着登机箱,独自向前走,林泽秋忽然喊住她:“你飞机落地, 就给家里来个电话。”
林知夏点头:“好的。”
林泽秋絮絮低语:“看到好吃的多买点, 别舍不得花钱, 别饿肚子。”
林知夏折回他的身边:“你也不要省钱,不要熬夜写代码,按时吃饭, 保证睡眠,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哥哥,我会想你的。”
林泽秋的喉咙里有股涩味。
林知夏诚心诚意地说:“我在学校宿舍住了三年, 才知道洗衣服、晒被子、拖地扫地有多麻烦……从小到大,我的卧室都是你在打扫,床单被套也是你换。今年暑假, 你还是不让我做家务。哥哥,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话音落后, 林知夏转过身, 径直走向安检通道。
林泽秋的视线模糊了一瞬。爸爸惊讶地问他:“秋秋, 你哭了?”
林泽秋喃喃自语:“我怕她在国外被人欺负。她年纪不大,走哪儿都显眼, 身边也没人照应她。”
妈妈安慰道:“秋秋, 别发愁了, 你妹妹很聪明的。你妹妹有事会给我们打电话。你在北京好好上学, 我跟你爸先回家了。”
林泽秋依旧愁眉不展。
他想当然地以为, 林知夏孤孤单单地出国了。
他并不知道, 江逾白和林知夏早就约好了要坐同一航班。
江逾白原本想送林知夏一张头等舱机票, 但她拒绝了他。在他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他们互相表明了心迹,不过他仍然没有机会负担她的开销。她总是说:“江逾白,没关系的,我也有钱。”
为了和林知夏坐在一起,江逾白放弃了头等舱,自愿选择经济舱。
江逾白生平第一次踏进经济舱,紧挨着林知夏坐下,这才确切地体会到经济舱的座位有多狭窄。在这样狭小有限的空间里,他却心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因为林知夏搭住了他的手。
他抚上她的手背,指尖缓慢地来回摩挲。她侧头靠住他的肩膀,蹭了一下,才说:“有点痒。”
她真的很会撒娇。
江逾白握紧她的手腕。
*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机舱的灯光被调得很暗,林知夏也有些困,干脆缩在座位上睡觉。
飞机途径俄罗斯上空,遭遇一股强烈的冷空气,机舱内的温度降低,不少乘客都觉得冷。江逾白抖开两张毛毯,轻轻盖在林知夏的身上。她混混沌沌如同身在梦乡,恍惚中察觉江逾白离她非常近,她浑身彻底放松,慢慢地倒向他那一侧。
江逾白直接推开扶手,林知夏就倒进了他的怀里。江逾白小心翼翼地搂紧她,默默地感受她身上的清甜香气。朦胧昏暗的环境里,他谨慎地松开手,让她枕在他的腿上。
他给她掖好毛毯。
她睡得很熟。
江逾白靠着椅背,没有丝毫困意。
隔壁的乘客正在看电影,电子屏幕散发出一抹幽光。
借着那一缕光线,江逾白的视线在林知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不该有的妄念就在他的心底蠢蠢欲动。他抬起左手,略微挡住自己的唇角,以此来抵消他的邪心与杂念。
*
第二天傍晚,林知夏和江逾白成功抵达伦敦。
他们从伦敦的希斯罗机场出发,搭乘一辆商务轿车,途径M11高速公路,很快就来到了剑桥。
林知夏的宿舍楼名叫“Pearce Hostel”。江逾白把林知夏送到了“Pearce Hostel”的楼下。
九月的天气有些冷,黑沉的夜幕无边无际,在这样陌生的异国他乡的夜晚,林知夏深吸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走下车。
江逾白一手拎起林知夏的行李,陪她走到宿舍的接待处。工作人员查验她的身份文件,交给她一把钥匙。
林知夏兴冲冲地找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而入。通过宿舍的窗户,她能望见昏黄路灯下的古老街景。她有感而发道:“接下来的一年,这里就是我的家。”
江逾白把她的行李放到地上。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单人床上:“你没有被子和枕头,今晚怎么睡觉?”
林知夏还没回答,江逾白忽然提议道:“你可以去我家,将就一晚,睡在客卧,那里的床垫很软。”
林知夏在衣柜里找到一只圆筒形的包裹:“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我预订了宿舍的床上用品礼包……”她拆开包裹,果然抖出了一套崭新的枕头和被子。
在江逾白的帮助下,林知夏收拾好了床铺。
林知夏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一袋草莓饼干,邀请江逾白和她一起品尝。寝室里没有长椅,江逾白和林知夏都坐在床沿。林知夏咬一口饼干,咀嚼片刻,赞叹道:“是草莓味,我活过来了。”
江逾白长途飞行十几个小时,在飞机上没怎么吃饭,也几乎没合过眼。他现在仍然不觉得困乏,亢奋的潜意识支撑着他。他为林知夏分析道:“你刚搬进新宿舍,要买不少东西,明天我带你去逛街……”
这时,林知夏仔细凝视他的脸,她蹙眉道:“你的眼睛里有红血丝了。”
江逾白避开她的直视:“这很正常,睡一觉就行。”
“你在飞机上过得很累吧,”林知夏自我反思道,“我怎么就枕上你的大腿了……对不起。”
江逾白坚持说:“没事,我不累。”
不仅不累,还挺高兴。
林知夏又问:“明天你能逛街吗?明天中午,我去你家找你吧,看看你的状态怎么样。后天我要参加一场新生答疑会,还要见导师,可能就没时间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