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晗还真是个败家娘们儿。
房宽明出来一年,刘小军给他的钱,连带他在里面攒的生活费,还有他出来以后找工作,零零星星挣的工资,杂七杂八加起来,总得有个十五六万。
一年的时间,她就给他造的,只剩下五万块钱了。
问她钱都干什么了?她就说买吃买喝了,具体都买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可看她的穿戴,基本都是新的,家里的大衣橱里,塞的满满的,都是她的衣服。好多过时的衣服还不在大衣橱里。因为大衣橱实在放不开,又被她弄到楼下储藏室,或者干脆送人了。
照以前的脾气,就这婆娘如此败家,房宽明能揍她个半月起不来床。
这回房宽明没揍她,只是把她手里的钱都要回来,再不让她管钱。要买东西,到他这里要钱,买回来报账。
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张晓晗,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以前的时候,没拿这女人当人,那是不对的。这女人恨他,报复他,当时年定背着他吃了什么药,一直也没怀上孩子。
不过那时候他年轻,竟然没有想她为什么怀不上孩子?
如今,他想对她好,拿她当人,她反而净干不是人的事儿了。整天嘟囔,自从跟了他就倒了八辈子霉,原先受他虐待,然后就是守十年活寡。好容易盼的他出来了,还要吃苦受穷。
他们住着的,还是十年以前的五层楼房,当年买的时候还挺新的。
那时候唐城刚刚施行住房改革,允许房屋私人买卖。为了和张晓晗结婚,房宽明就从私人手里,买了这套楼房。
在多数城里人还住在街道小巷里的,老旧平房里的时候,能在城里拥有一套楼房,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到了现在,这楼实在是老旧了,红砖的外墙,连点装饰都没有,好多砖都粉了,墙面凹凸不平的。楼道黢黑狭窄,两个人并排走都走不开。屋内的结构也过时了,进门就是一条黑暗的走廊,空间都分割成了一间一间的小屋,与现代才建的楼房格局,是无法相比的。
如果说新建的小区是富人区,这里就是贫民窟了。
三十多了还住着这样的破房子,张晓晗不愿意回家。别说回家,就是回来看到自己住着的破烂小区,她心里都烦。
房宽明在里面这些年,她一个人生活,也只是顾着自己吃喝享受,买时髦衣裳打扮自己,对这个家却吝啬的很,根本就没有多少家的概念。
从房宽明进去到现在出来,家里除了电视换了最时髦的液晶二十九寸的,其余一件新家具都没添,连床都是当年的木板铁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
电视她没事儿的时候要看,其余无所谓。
她这辈子,也是除了打扮自己,其他什么都不会。
即便这样,房宽明拿她当人,不虐待她了,她反而要蹬鼻子上脸。
渐渐地,她发现他每天出门,孙子似的每天都为工作发愁,跟一般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胆子就大起来,竟然敢数叨房宽明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连自己老婆都养不起,你也算男人?我张晓晗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当初嫁给谁不都得吃香的喝辣的?这可倒好,活的还不如门口扫大街的呢!”
失去了财政大权,花钱还得问房宽明要,她心里就更烦,还不如这该死的死在里面,别出来呢!
这种女人,也天生就该嫁个房宽明这样的恶人,让她受一辈子罪才对,就是欠揍。
可张晓晗嘟囔的时候,房宽明竟然没有揍她,也没有反驳,却总是在家里寻找一个角落蹲着,一声不吭。
不坐椅子、凳子,找个角落蹲着,是在里面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说良心话,在里面这十年,对他还是有益处的,起码让他恢复了一些人性。
此刻的他,觉得张晓晗说的没错。自己当年没拿她当人,让她吃了许多的苦。自己进去了,她不管怎么说,还能一直等着他回来,就算对得起他了。
他得养活她,让她过上好日子,慢慢感化她,不再让她恐惧他。有一天她不恨自己了,才肯给自己养孩子。
可找不到挣钱的门路,手里只剩下五万块钱,连张晓晗都养活不了几天,别说养孩子了。
现在不要孩子,张晓晗也三十多了,再拖几年,恐怕就失去要孩子的机会了。
必须得利用这五万块钱,做点什么了。
做什么呢?开工厂、弄店铺那样的买卖,想也不要想。只能弄个地摊,卖点便宜货,或者早上起来,支个早点摊子。
那样的买卖都很辛苦,纵使他肯干,他那个操蛋娘们儿也不肯。
自己干,风险太大了,搞不好这五万块钱也很快赔进去。不到万不得已,这个钱是不能动了。
他想去高消费的娱乐场所,比如酒吧、歌厅这些地方,给人家当保安。他能打啊,这是他除了在里面学的车工技术以外,最好的专长了。
一年下来,干车工没人要他,他也只能想到要重操旧业。
只是现在这些娱乐场所,人家根本不肯用他。
现在的社会,已经和他进去时候的那个社会,完全不一样了。如今是法治社会啊,打伤了人,老板赔不起。
再说他这种人都是公安严管的对象,人家用他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就算你能打,你现在还敢打吗?二进宫罪加一等,再进去,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他还真不敢再去打人惹祸。眼看就要四十了,他不能一辈子都在那里面活着。
他去了几家娱乐场所,人家对他都挺客气,但也都不敢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