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晗擦拭干净身体的时候,房宽明给她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扔在外间盥洗室的洗脸台子上。
“穿上。”说完了,他就转身出去了。
这衣服都是当年的名牌卡诗顿丹奴的。当年她有钱的时候,买衣服和吃饭,从来不心疼,上千上万的衣服,只要她相中了,掏钱就买,才不管值还是不值那个价。
房宽明出来,造没了钱以后,她只能穿过去那些衣服。随着身体逐渐发胖,过去的好多衣服,已经穿不上了。每天出门干这个开始,她也就不穿名牌了。
她战战兢兢穿好了当年的名牌,瑟瑟着从洗手间里出来,站在客厅门口,忐忑不安地等着房宽明发落她。
这时候,她低着头,连看房宽明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隐约感觉到,房宽明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过来坐。”这是房宽明的声音。
张晓晗现在的大脑,已经让他吓得,直接停止转动,不再思考问题了,房宽明说什么,她就机械地服从做什么。
她按照房宽明的指示,慢慢过去,坐在他一侧的沙发上,就那么紧张地,直挺挺地坐着。
“把你身上弄干净,换干净衣服,是告诉你,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再不要干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了。”房宽明说。
她还是没听明白房宽明到底是什么意思,甚至连他这句话表面的意思,她也没搞明白。她让他给吓的,大脑是真的僵化,不接受外面的任何信息了。
“以前是我不好,不关心你。以后,没钱了,想买什么,问我要,我会给你。”房宽明又说。
看看张晓晗坐在那里,木讷讷地没任何反应,他不由抬高了声音问她:“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张晓晗让他的高声吓一哆嗦,大脑这才开始慢慢活过来。
房宽明看着她,就叹息一声说:“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脾气倔,没少挨阿姨、管理的打。可是越打我,我就越倔强,越不听他们的话。后来,他们就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
从那以后,我就总结出一条经验,我想要怎么样,只要我坚持,不怕挨打,什么都不怕,就一定可以怎么样。
踏入社会以后,我就一直这么干,从来没有考虑过我要干的事情,对不对,应该不应该?更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我娶你,是因为我也想有个家,也想和别人一样,有人会叫我爸爸。我也想好好对待你,可你总是让我不满意,我只能打你,折磨你,逼着你按照我心里的想法做。
进去以后,在里面有了时间想事情,我终于知道,是我错了。你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喜好,我不该那么对你。
这回出来,我是打算好好和你过日子,再不打你,不折磨你。可是,你总是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地花钱,咱们已经没有那么多钱了,我只能不再给你钱。
这一回,你不好。我也不好,没和你说明白。你只要为正事花钱,可以问我要。前面发生的事情,就当没发生,当我不知道。我不会再找算你。”
说到这里,他就问她说:“咱们从今天开始,好好过日子,谁也不去干对不起谁的事情,行不行?”
张晓晗万万没有想到,房宽明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原谅她。看来,这个恶魔是真的要改性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的惭愧,还有一丝的感动。
“好。”她说,“可是,你出来这两年,一直也挣不着钱,你靠什么给我钱,维持这个家呀?”
房宽明说:“我昨天晚上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会打吊炉火烧。还有,我怕你嘴不严,没敢告诉你。有保险的偏门,我也会去捞一把。这一回,我就捞了一把,挣了点钱。”
说到这里,他就站起来,去里屋床底下拿出一沓钱来,放到茶几上,对她说:“这是这回我挣的钱,给你三千,用来过日子。还剩下一些,我去焊个烧饼炉子,做卖早点用。
你不肯和我一起卖烧饼,就不去吧。现在农村来城里找活干的女人很多,我去车站劳务市场那里,雇个勤快些的,会做饭的女人来,和我搭伙出去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顿一下又说:“你在家里,把家收拾好,别弄这么脏。买菜做饭也全归你。你只要不再去干对不起我的事,前面的事我就当没发生。不过,你要是再干,让我抓着,我就真不饶你了,你知道我的手段!”
后面的话,房宽明说的有些声色俱厉,可张晓晗却没有感到害怕。
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心里的感动,又增加了一分。
混到这一步,她心里已经没有多少过高的要求了,只求有个靠谱的男人,给她一个家,和她在一起,像这城里所有普普通通的男女一样,安稳地过日子,她就知足了。
“你放心,我再不会对不起你了。”她说,“我如果再对不起你,你打死我都行。”
房宽明终于松一口气,想想说:“你这句话我记着了,你也要记着我今天说的话。我要是做不到,不能好好对你,你要及时提醒我。我四十多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犯混。”
看张晓晗答应了,就又说:“这样,你出去买些小菜,买瓶白酒,再给你自己买瓶红酒回来,咱们俩今晚好好庆祝一下,就庆祝咱们新生吧?咱们都改了脾气,都想把这个日子过下去,往好里过,我说这个是新生,也不知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