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戤戮狂狶难得谨慎,小心进入昆仑山地界。

“号昆仑……当年给我钉入贯脉钉的其中一人。三个人当中最难对付,我要注意。”

沉吟间,发现前方不远处正有一名红衣女童在整理花圃,便大喇喇走近了问:“小丫头,你住在这吗?”

女童闻言转身,被他凶恶的长相吓了一跳:“啊!”

“别怕。我问你,你是不是住在这?”

“嗯。”

“那你认得号昆仑吗?他现在在哪里?”

女童似是不良于言,弯腰在地上写下一个“死”字,戤戮狂狶勃然变色,恶狠狠地拽住女童喝问:“什么?死了?号昆仑居然死了?!”

感受到狂烯的怒意与杀气,女童吓得瑟瑟发抖,幸而一道平和嗓音引开了俩人注意力:“施主,请放开那名孩童。”

“嗯,这个声音是……”戤戮狂狶猛然回头,看清来者面容,大喜过望:“果然是你!哈哈哈哈哈……喝!”

多年不见的老友近在眼前,狂烯欣喜之余亦不禁手痒,用过去惯常方式开始了久别重逢的打招呼。

突然的攻击,悟僧遇狂徒,掌对掌,拳对拳,各逞威能。

“让我见识你的金刚顶是不是有进步!”

狂烯打得兴起,连发手中电球,引起雷芒爆射,悟僧却无心相斗,若有所思,只守不攻,稍一分神,命门已被狂烯所制。

“哼,你打架不认真!怎不用你的金刚顶还击?好兄弟!哈哈哈……”狂烯不甚在意,勾肩搭背拽着悟僧哈哈大笑:“我们真正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安怎?”

悟僧不答,转而对女童道:“小姑娘,你先离开吧。”

“等一下!这个丫头认识号昆仑!”

“放她走吧。”

“嗯?!这不是你的性格啊!”狂烯迷惑地打量着悟僧,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家好兄弟已剃了个光滑溜溜的大光头,一身僧衣,既恍然又戏谑:“唷~~~你的头发是被万圣岩那帮秃驴剃光的吗?哈哈,好了,走啦!”

随意挥挥袖子示意女童赶紧滚,狂烯依然没有意识到悟僧的变化,继续勾肩搭背:“好兄弟,我们多年不见,现在重逢,是该好好喝一杯。来,今夜不醉不归!”

被他拖着走了几步,悟僧不疾不徐道:“悟僧已入空门,戒酒。”

戤戮狂狶终于反应过来:“你出家了?是万圣岩那帮人逼你的?不要紧,现在我的功体已经恢复七成,等我完全恢复,我们兄弟联手,将万圣岩铲平!”

悟僧不答,却放低视线左右观视,终于在草间发现一抹暗红色:“百步红,终于找到了。告辞。”

“等一下!你真正遁入空门?真要把我们过去的交情忘记?”

狂烯恼火地叫嚷起来,那种心情好比一同进监狱关了地老天荒,出狱后却发现难友竟然改邪归正甚至投靠警方的失落。

“悟僧不知过去,今日之行只为寻药。”

言罢,朝着云渡山方向继续进发,戤戮狂狶刚刚燃起的怒火为之一顿:“嗯?弄啥玄虚?”

取得药方的悟僧急欲回云渡山,殊不料,煞星拦路。

昭穆尊意味深长看了看悟僧手中药草:“百步红,治疗内伤的圣品。看来一页书受伤非轻啊。将你的性命与百步红留下!”

话语落,掌力至,悟僧旧伤未愈,再遇强敌,一掌肢接,已被强悍的压力逼得内息窒碍;然而念起一页书独在云渡山岌岌可危,便擦掉唇边血迹,摆开架势,不让分毫。

昭穆尊见对手眼神坚定,便转以语相激:“昔日的十诛戮神狩,如今想遁入空门偷生吗?难啊!”

云气迅速凝聚,得到不老泉滋养的躯体爆发前所未有的力量,云龙掌劲连发,悟僧难以招架,逼命一刻,戤戮狂狶不知何时已赶上,雷光电流化去浑厚掌力,再挺身一击,与昭穆尊对掌。

飞散的云气,爆射的电光,饶是狂烯自诩强劲,也不禁惊叹:“好惊人的一掌!不过……还奈何不了我!”

“嗯……你?”

观来者特殊招式,昭穆尊似有所联想。

狂烯倒是大大方方,不无得意:“既知金刚顶,一定认识戤戮狂狶!”

“戤戮狂狶、悟僧……想不到悟僧你又走回头路了。”

狂烯仰起脸:“安怎?他的路一向是我们兄弟同行!”

昭穆尊思忖此回逼杀未能一举成功,更有戤戮狂狶阻碍,拖战下去亦难达成目的,当下也无意多做口舌之争,看着木讷平和的僧人,深沉一笑:“只怕他的同行者,已非是你了。哈……”

在外游走几日,两番大动干戈,离开云渡山地境,昭穆尊径直返回化外天。

尹秋君早已在六极天桥等待消息,见他安然而归,便知晓事情有所进展。

“如何呢?”

短短一句“如何”,言外之意俩人心知肚明。

“风千雪已死,悟僧被人所救,已取得百步红回转云渡山。”

“百步红?定是用来医治一页书。”尹秋君飞快地摇起扇子,莫名的烦躁并未因昭穆尊带回的消息而消减半分,反觉心中更堵:“嗯……风千雪确认死了吗?”

“受吾两掌与云龙斩一击,断无生机。”

“……也是。”

一时间,只见他不停摇扇,昭穆尊踏上云台坐下欲行调息,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道:“你很在意?”

“没什么。”

“好友,吾知你看重风千雪。能遇到一名投缘的后辈,实属不易……终归是她误了自己性命。”

尹秋君闻言很快收敛情绪,羽扇一挥,好似要挥去什么烦恼:“谈之无益的话题。近日连番大战,你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接下来吾尚需你帮忙做一件事。”

“吾无妨。”

昭穆尊的“无妨”脱口得轻易,尹秋君却稍稍侧目看了他片刻,果然见他神形泰然,气色不减,难免心中起了疑惑,却谨慎地隐去:“玄龙针一事,苍对吾有所怀疑。现在他奔忙于不老城与长生殿之间寻找解药,天波浩渺必是防备空虚。”

“嗯?好友的意思是……?”

“六弦对苍皆言听计从,给他留下一群帮手,徒给我们惹麻烦。玄宗入苦境不久,失去得力臂膀,吾倒要看他如何动作!”

“针对其余道子下手吗?嗯……也罢,那几人虽不敌你吾,除之亦可打击苍。吾稍后便往天波浩渺。”

“吾继续打探云渡山动静。”

“请。”

尹秋君离开六极天桥,一路小心行踪,行至林间,左右未见神秘的黑发剑者再次出现,稍松一口气。

按下葫芦浮起瓢,心弦一松,却又想起昭穆尊的异状。

云渡山一战,昭穆尊功体之能提升,有异于往昔。当初他以素还真尸身进入不老城,事后却对此事语焉不详,难道他已取得不老之法?若是如此,隐瞒此事,是想独吞吗?

联想到这种可能性,尹秋君眼中渐起阴翳。

他一向是个通透之人,对于目前处境及该为之取舍尚有自己的清醒认知。说到底,他与昭穆尊多年情谊固然难得,但是早在昭穆尊身份被破之日起,他便给自己设下了一道底线。

不解之护留给昭穆尊,而他留在台面周旋。

如若尹秋君身份也破,他便收回不解之护——从那一刻起,这份情谊已经朝着合作关系转化,他非常明白,甚至可能比昭穆尊更明白。

合作建立在互信互惠基础上,以情谊为底本,目前为止的配合尚可称为默契。但不老不死之秘是他二人共同利益所在,既然昭穆尊如此私心独吞不老泉,那他也无需顾虑,必须早一步取得不死渊源!

“嗯……前往华幔。”

心念百转而定,也顾不得考量沙罗曼可能的为难,匆忙的脚步暴露了经日累积的压力。

宽大华幔中,异惑占星师斜卧厚厚的羊毛毯上,眸光微凝,注视着投射在帐上的熟悉身影:“尹秋君,既已来到华幔,为何脚步迟疑?”

蓝色人影闪入幔帐,跳动的烛光中,一向洒脱的面容上不见往昔风采,惟有一片凝重。

沙罗曼轻轻一叹:“为何你总是对吾有所距离?”

尹秋君眉峰微挑,竟现几分严厉,开口便是责问之辞:“你对吾的隐瞒,便足以让吾对你保持距离!”

沙罗曼微愕,是为对方从未有过的措辞,更为这份令她感觉陌生的压力。

心中一悸,面上却作欢颜:“隐瞒?哈……吾有心于你,并不代表要让你知晓一切。更何况,明白所有事实,对你而言,未必是好事。”

“当年你流亡中原,是谁救援你?在你提出解开长生殿封印要求时,是谁力排困难帮助你?姑且不论交情,赠吾一本删减过后的诡奇录,吾无法感受你合作的真诚!”

沙罗曼面纱下的笑容顿时凝固。

步步紧逼、携恩求报,尹秋君……在向她施压?

为什么?

她所认识的尹秋君从来不会如此……也许是近来面对一页书等人,压力太大的缘故?

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沙罗曼轻声细语地解释道:“论恩情,沙罗曼感谢你,在吾被不老城使者追杀时,救吾上六极天桥;论交情,我们三人虽非结拜,但情深已可比;论合作,吾答应你们的条件,至今不敢忘却。但如今不老城蠢蠢欲动,实非回长生殿取药时机。”

沙罗曼谈及旧日情谊,目光柔和,还悄然瞥了尹秋君一眼。

还有一点她未曾明言……一旦服下不老渊源,便等于与长生殿死死绑在一起,这并非她所乐意见到的结果。

尽管生于斯长于斯,长生殿昏暗的灯火与森严的管制依然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沉重压力。从小便被教育为族人奉献一切,目睹亲人的狂热以及战火,她无法不感到压抑。

所以……才会被尹秋君所吸引。

率性洒脱,多智重情却不囿于尘俗种种条条框框,皆是她所不敢求亦不敢想的,便情不自禁倾慕沦陷,纵使得不到回应。

面对尹秋君,她有十足的耐心与温顺,当她娓娓道尽前后因果,尹秋君已如连珠炮般一口气追问了数件疑问。

沙罗曼怔了怔,知晓今日若不说清,尹秋君断然不依不饶,便一咬牙,将长生殿秘辛和盘托出,甚至还说明了药人的存在。

既已摊牌,接下来的谈话便无需太多顾忌,沙罗曼直陈自己下一步的要求:“吾需要孤问枪,你能割舍燕归人吗?”

“嗯?孤问枪与长生殿有何关联?”

“请恕我不能再明说。”

“嗯……”尹秋君仅仅沉吟片刻,便表态道:“此事吾可再帮你。吾先告辞了,请。”

华幔恢复平静,站在缀满日月星宿的帐顶之下,沙罗曼面上渐渐浮起一丝困惑与伤感:“尹秋君……为何你的性情转变如斯?”

低语呢喃间,台上水晶球忽然颤动,闪过一道光影。

“啊……!”

连接未来的不祥征兆,让沙罗曼大惊失色:“尹秋君……这……算无可算?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啊……”

灰衣道者手持神秘宝链,悬于善法天子额前,逐渐使伤势恢复,体内真气畅行无阻,通体舒畅。

几度与戤戮狂狶对战之伤,先前恶体造成的伤,以及为圣尊者输送内力疗伤所积累的疲惫,都被神器之能抚平。

吐出一口浊气,善法天子结束调息,缓缓睁开双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造化之钥?嗯……果真神奇。”

念及仍在菩提天池休养的圣尊者,善法天子意有所动,对面灰衣道者已嘿然出声:“即导师,你的表情像在盘算着什么。”

被看穿想法,善法天子并不恼,反而坦然道:“施主,此神器可否借吾一用?”

道者收起造化之钥:“我大概知晓即导师的用途。不用急,该借之时自会出借,这种惹眼的东西,还是由我先保管吧。”

善法天子眼中戒备之色稍减:“嗯……阁下因何救吾?”

“哦,我还以为即导师会先询问我的来历。”

“玄宗功体,并不陌生。昔日道魔战场上,太初紫印也是颇具盛名的一招,但是玄宗内务,非吾可问。你既救吾,自有目的。”

不愧是一名拎得清的高僧,虽然看起来很凶,还挺通情达理的不是么。

道者暗自思忖,却见蓝衣僧人蹙起眉头盯着自己,黑发剑者冷冷飘来一句:“你说出口了。”

“咳……”尴尬地扭开脖子咳两声,再回首,已变回一本正经样:“在下冷无霜,一为风水禁地,二为魔界异变,找上即导师,有冒犯之处请见谅。”

“嗯?风水禁地?”

“听闻圣尊者之前闯关,已摸索出破阵之法,即导师便是一名破阵人选。”

善法天子眸光稍沉。

这个消息,目前仅是一步莲华和六弦之首心中有数,那此人身份……

“破阵之事,仍待弦首考量,不妨先说魔界异变吧。”

“昔日魔界为接合断层,四处搜集各种要素。其中一项要素被人动了手脚,如今魔界之人找上即导师,必是因为当初的隐患开始爆发。”

“怎样的隐患?”

“魔界,地脉骤变。”沉默的黑发剑者忽然开口:“阴阳失衡,佛魔之气,同时溢出地脉。”

“佛魔之气?”善法天子愕然,瞬间转念却明悟几分:“阴阳骨?”

“佛魔之气互冲,魔界麻烦不小。”冷无霜并未正面回答问题,发问:“那么魔界找到即导师,所为何事,就不知即导师能否想通?”

“嗯……”回忆恶体当时措辞,提及“执戒殿传承种种精深佛理与妙法”,好似有了一点点头绪:“虽不甚明了,但必是与魔界异动有关了。”

“那名……魔者,目标很明确,表示他早已明白可以从即导师入手。”

“哼。”善法天子冷然一哼:“吾岂会让邪魔如愿?”

黑发剑者再次发话了。

“魔界,双城,变数。”

冷无霜转头看着他:“你还是认为魔界可能会介入当前武林局势?”

“情势,不由人。”

言简意赅表达了自己的观点,黑发剑者不再开口。

冷无霜翻了个白眼:“总而言之,魔界必会继续采取动作,我们会留心,也请万圣岩方面慎防。至于风水禁地一事,我会征询弦首的意见。”

“多谢告知。”虽对二人身份有所疑惑,善法天子还是基本确信其立场与中原并不相悖:“吾必须回转万圣岩,关于造化之钥……”

“即导师放心,适当的时机,自会有人前往万圣岩为圣尊者医治。请。”

“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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