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拂系好身上的赤龙斗篷,望了一眼月亮,便离开了余祭的小院子。红漆长廊上,花未拂缓步而行,人还在出神,不知不觉中,身前多了一个人,他慢慢抬起头来。“余辰初?”
余辰初也是没料,居然能在这里碰上他,在眉山试过了他的身手,这一次余辰初不敢贸然胁迫花未拂了。带着一脸伪笑,余辰初向他作揖行礼,“难得在此邂逅花公子,辰初正好可以为先前的事向花公子赔罪了,一切都是辰初的冲动与冒犯。再者,夜色已深,不知花公子出去所为何事?”
“无需多管。”花未拂语气冷淡,便要绕开。
“花公子。”余辰初饶有兴趣地拦住了他的去路,“想必花公子还不知道萧公子为什么会来襄阳吧?那我来告诉你,一切都是因为辰诚。看你对待萧世言的那副痴样儿,怕还不知道萧世言有多风流吧?”
花未拂默然,其实他心里都知道的。
“真不知你这么好的公子为什么要跟在那个家伙的身边,不如从了我吧?你不就是嗜血吗?跟在我身边服侍,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你仔细想想,萧世言当众跟你撇清关系,他只是救了你一命罢了,你何必事事听从于他?”余辰初趁着花未拂被说动的时候悄悄走近,“何必这么卑微呢?”
“他想跟我成亲。”花未拂面色凝重,忽然说道。
余辰初嗤笑,“哈哈,痴人说梦。你会相信他的话?那样一个浪子,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实则冷面薄情。你看看辰诚的下场,你知不知道你没重生之前,萧世言有多爱辰诚,每隔两天就跑到襄阳来,同辰诚共赴巫山之会,他也说过会跟辰诚成亲,你看现在呢?他抛弃了辰诚,害得辰诚重度抑郁,已经半死不活了。”余辰初挑衅地揭开萧世言以往的风流事迹。
萧世言那些话都是假的,事实摆在眼前,花未拂不得不信,“我只是萧家一个家妓而已,我不会跟他成亲的。”
“何必这么作践自己呢?你想要什么名分,我可以给你。”余辰初信誓旦旦。
“你给不了,我也不需要。”花未拂冷冷说道,“你已经有了贤惠的夫人,还是好好对待自己的夫人吧。”他知道余辰初说的话都是真的,但他同样很清楚余辰初的为人。
“花公子。”
花未拂伸手时,夺命伞破空而出,幽幽悬在空中,长绫抖动。他的袖子被余辰初拉住,为了避免这个伪君子的骚扰,花未拂伸去了手,于是夺命伞如疾风一般飞了过去。伞中飞射出的银针刺中了余辰初的穴位,那个伪君子双眼一黑,就这样倒在了花未拂的面前。“多事。”
他款步从余辰初身上迈过去,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全然不知一旁花圃的后面,有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一路上,花未拂都在思索息绝的下落,当年闹的绯闻铺天盖地都是,花焉知也信以为真,尽管他同息绝是清白的,可是众口铄金,谁会相信呢?他当年明明为避流言,选择了同息绝减少来往,一再嘱咐息绝不要再到天枢来,事情不应该再扯上息绝的。“生死未卜,你若是还活着,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你若是当真死了,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花未拂行程很慢,主要是又被夜晚的浩瀚星空吸引住了目光。他撑着伞再一次来到了灵华,灵华正|||府外有夜班的守卫在把守,几个人打着瞌睡,险些睡着。
“烦请,通禀一声,花未拂求见。”
“……怎么又是你啊?我们家主不会接见的,算了,我还是替你跑一趟吧。”守卫被花未拂的执着打动,进去禀告息曦去了。
花未拂回了回身,身后街上空无一人,他心里顿时凄冷起来。秋日的夜晚太过寂静,寂静得让人害怕,他仰头叹了口气,内心隐隐不安,身负大仇,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多疑了。不过多久,“如何?”他拉住守卫,期盼着息曦能够见他一面。
“公子还是请回吧,我们家主不见。”守卫又是白跑了一趟,回来告诉花未拂,“我们家主这个时辰睡得正香,刚刚进去通报,家主被吵醒,大吼着说死都不会见公子的。”没帮到花未拂,反而还把家主给得罪了,守卫实属无奈。
花未拂不悦,不想强行让息曦出来见自己,也不想惹得息曦不高兴,“那好吧,请在天亮后转告曦儿,我是息绝的友人,想见见他,只是出于关心。他今年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为息家操劳之余,别忘了休息。”
“一定转达,公子慢走。”守卫送别了花未拂。
花未拂原路返回,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犹记当初同息绝在此玩闹,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若是息绝真的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他和息绝情同兄弟,自然也视息曦为亲弟弟,息绝不在,他便代息绝常常来访,即便息曦死活不见他。他本打算稳住家中的萧世言之后,再顾全息曦,这下可好,惹怒了萧世言,息曦这边也没见到人影。
黑夜中,一个穿着一身墨衣、身上罩着黑色斗篷的人匆匆赶路。路上的花未拂还是出神,满脑子都是和息绝的往事。行人赶路的方向同花未拂的方向相反,许是因为急于赶路,加上心怀不轨,就这样迎面撞了上去。
“嗯?”花未拂回过神来,就只看见那个行人伸手裹紧了黑色斗篷,他的手上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花未拂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并没有看到正脸。为什么要对一个过路人如此多疑呢?花未拂舒了口气,打算赶紧返回襄阳。
一直到清晨的时候,花未拂偷偷摸摸,绕道回到了房间,一打开房门,房间里的余祭做噩梦吓哭了。
“小公子。”花未拂不知缘由。
余祭揉着泪眼,索求花未拂的拥抱,“你是不是出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