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南天闲适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新帝御驾亲征数月,归来首要之事,并非问鼎朝政,遽然是立后!且将尹婉儿急迫召回皇宫,分秒不曾耽误,是否意味着皇后人选有变动?除却登基之初选定的齐妃、宋妃及沐妃以外,难道……
他忽然不敢多加思量。那采薇姑娘虽说情定尹简,但出身太低微,何况后来又出现一个深得帝心的孟长歌,所以采薇顶多晋升为答应或贵人之流,而孟长歌身世成谜不知所踪,恐怕难以列入人选。那么,便只剩下尹婉儿!
其余文武百官亦被帝王突如其来的决定,攻地措手不及,一个个惊怔在原地,听候下文。
尹简蓦地一笑,“诸位爱卿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欢喜啊。唔,先帝孝期未满,朕不过是玩笑而已。”
闻言,百官一阵放松,立即逢迎拍马夸赞皇上乃天下至孝之典范,齐南天虽也跟着插科打诨,心中却涌上些许不安。玩笑一说,究竟是表意还是内有深意呢?自古帝心难测,尤其是他所拥戴的帝王绝非庸才,一言一行皆在城府之中。而数月不见,这位大秦新帝已愈发磨练地教人看不出深浅了!
少顷,尹简病态的俊容显出疲惫,他支撑不住地轻咳了几声,道:“朕今儿不适,晚些时候再与诸爱卿共商国是。”
众臣无不担忧,异口同声:“皇上保重!臣等告退!”
尹简回到寝宫,沐浴焚香后,便昏昏沉沉的直接躺下了。
登基至今,每日承受的压力何其重,爱情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偏偏成为了压死他的稻草。病了一路,但每日看到孟长歌的消息,扳着手指头计算她归京的日子,心底的愉快便可抵消身体的难受。可她突然迎头一棒,教他身心受挫,竟是一病不起。
齐南天送尹婉儿到达含元殿外时,太医院数名御前太医正匆匆赶来为帝王诊脉。
“表哥!”
尹婉儿踩着脚踏从马车上下来,见状惊呼一声,一把推开搀扶她的宫女,莲步急急迈上九重玉阶。
齐南天快步跟上,一边嘱咐尹婉儿当心脚下,一边安慰她:“郡主莫急,皇上吉人天相,不会……”
“不劳齐大人操心。”尹婉儿白楞他一眼,冷冰冰地打断。
齐南天早便习惯了受此冷遇,他不甚在乎的扯唇笑了笑,低声说:“郡主总是翻脸比翻书快,这样不太好吧?”
尹婉儿秀眉蹙起,只作没听见。
齐南天单手负后,语气沉沉地轻叹:“想当初李伦下狱,李霁尧违法探监惹出事后,郡主对待本官的态度可是大不同呢。”
闻听,尹婉儿揪了揪手中的帕子,不情不愿的回了他一句:“齐大人不必提醒,我记得的。”
“噢。那皇上若是问起郡主现如今与我的关系……”
“我们并无任何关系!”
尹婉儿答得干脆又无情,惹得齐南天俊脸不禁黑了几分,他陡地捉住她皓腕,咬牙道:“你说爱梅花,我亲自上山砍回树苗为你栽了满院,你半夜三更要吃鱼,我凿冰三尺为你捞新鲜的鱼,你要天上的星,我不敢给你地上的霜,你卧病在床,我整夜衣不解带照顾你,你现在遽然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从未要求你为我做什么。”尹婉儿眉眼不动,免了殿门口侍卫的请安,焦急的跨入大殿。
“皇上未曾传召,齐大人请留步。”
齐南天却被拦在外面,他无奈朝她背影低喊:“我图得是什么,你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