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波特山脉外围,一辆单排卡车从一条偏僻的小路中冲出来,撞飞一条围栏之后,高高的跃起,砸在洲际公路上。
轻飘飘的车身晃荡几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排气管中吐出浓重的黑烟,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吞吞吐吐,断断续续。
猛的一打方向盘,车头稳稳的转向,划过一条弧线之后,在达里尔熟练的操控下,汽车顺着州际公路开始奔驰。
“嘿,停下,停下!达里尔,你这个笨蛋。”
剧烈的颠簸让坐在后车厢里的迪克逊和杰斯苦不堪言。
尤其杰斯,他本来虚弱的身体,在经过这一番颠簸以后,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冷汗从鼻子上流下来,滴落到胸前的衣襟上,浸湿了一大片。
时刻关心着杰斯身体状况的迪克逊既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担心不已的迪克逊拍打几下车窗,引起了车厢中的注意,张远让达里尔把车停下。达里尔而回头看了一眼,踩了踩刹车,车子嘎一声停在路边。
“怎么回事?”张远拉开车门,跳出来问。
迪克逊撑住卡车边缘,从车厢上跳下来,然后说:“杰斯受不了这种颠簸,他已经快要晕过去了。我们要休息一下,找一下方向,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了。”
抬头看了看车厢上的杰斯,张远吐了口气,问达里尔:“车上有地图吗?”
达里尔弯下身子钻进驾驶室,在方向盘底下的储物格里翻了翻,扒出来一张地图。
拿出来,抖掉上面的尘土,摊在车开的引擎上。除了杰斯依然的休息,其他三人都聚拢过来。
“我们在这儿。”
迪克逊把手指按在地图上,指了指卡波特山脉的位置。
“现在我们得找个地方去。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地跑下去。我们没有多余的汽油,这辆车也已经快散架了。更重要的是,杰斯失去了输液器,他挺不了多久的。”
“那么我们去哪儿?”
张远看着地图,看着附近的一个标记问:
“这是哪里?离这儿挺近的。去这里怎么样?”
“没错,你是对的。”看着张远指出来的地方,迪克逊点点头,拍拍大腿,赞同道。
“希尔斯小镇,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城镇,也是通往这里的唯一一条通道。所有的猎人在来到这里之前,都要在那里补给一番。它是我们最钟爱的补给点。”
“诊所,超市,还有一个警察局。”达里尔吸吸鼻子,补充道。
“我们能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包括那些行尸。”
“哦,达里尔!我的孩子。现在可不是考虑那些东西的时候。”
迪克逊拍拍引擎盖:“用你看东西的器官看看这里,已经热的快要冒烟了,我们不知道这辆车还能工作多久。如果在路上抛锚怎么办?步行吗?
就像你说的,那里有诊所。我们需要诊所,在里面找些东西,药品和止血绷带之类的。”
“但我们怎么过去呢?行尸可能会跑出来,在街上游荡。从哪条路过去?”达里尔继续问。
“沿着高速走。”迪克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能祈祷这一路顺畅,让我们能够成功的到达希尔斯小镇。”
迪克逊的理由说服了达里尔,后者看了看车厢上昏迷的杰瑞,上下动动脑袋。
“好吧。”
达里尔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迪克逊看着自己的孩子,安慰道:
“别害怕,好吗?和他们干一架。好啦,放轻松,现在我们先把你的叔叔扶下来,让他坐到前面去。希望这个皮革椅子能给他一点安慰。远,你不会反对的。对吗?”
杰斯的情况的确很糟糕,张远也没有反对的理由,翻身爬上车斗,张远抱起杰斯,递给下面等待的迪克逊。
等安顿好杰斯之后,迪克逊爬到张远的旁边,拍拍玻璃,达里尔重新发动卡车,朝着希尔斯小镇前进。
连绵起伏的山脉之间,一条公路冒出头来,上面一辆单排卡车,冒着黑烟,慢吞吞的前进着。
山间的公路总是崎岖多弯的。考虑到车况,以及安全问题,达里尔并没有将速度开多快。
托他的福,坐在后面的张远和迪克逊也没有了一开始逃命时的颠簸感。
“张,你觉得我们能活下去吗?”本来一直在擦拭着猎枪的迪克逊突然开口道,看着张远。眼神有些飘忽。
“达里尔需要我成熟的样子,他他还不是一个成熟的猎人,还需要依靠。不像我,哦,我简直吓破了胆。”
“从你脸上可看不出来。”听到迪克逊的话,张远笑了笑:
“你的表现让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硬汉。”
“硬汉。”迪克逊反问自己一句,然后摇摇头,苦笑道:“年轻的时候,我的确如此,不过那也让我付出了代价。瞧瞧这个。”
迪克逊说着,将左边肩膀扒下来。一条狰狞的伤疤从肩胛骨的位置漏出来,一直蔓延到脊椎:“这是在一次吸食大麻以后留下的伤痕。那时候我才22岁。”
“你现在也不老。”
“得了吧。”迪克逊拍拍自己的肩膀,呲牙咧嘴道。
“年轻时候的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肩膀痛的要命。该死的。
在河道里,我第一次见到那些怪物,就吓得魂飞魄散,我甚至以为是上帝那个老混蛋派的东西来杀掉我。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他惦记的.......”
你还真的被杀死了。
张远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不过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耐心的听了下去。
迪克逊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最后醒悟过来,朝着张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年人都是这样,啦啦哒哒的说个不停。有些烦了,是吗?”
“我还是那样认为,你并不老。”
张远说着将背包解下来,掏出那把剩下的伯莱塔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握着枪口递了过去给迪克逊:
“我发现你并没有手枪,仅凭手里的那一把单发步枪可不行。我这里正好多了一把。送给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