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我跟你爸出去买东西,中午前回来,桌上早餐记得吃啊。”许萍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姜年在里面好了一声,随即听到大门关上,姜年打开了房间。
确定父母都出去了之后,姜年简单洗漱了一番便走向楼下,轻车熟路地来到一间屋子面前,姜年伸手摸了摸门框两边的对联,脸上浮现出追忆。
这是江爷爷的家,对联采用的是很不错的材质,上面的颜色哪怕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出现半点褪色。
上联:春临大地百花艳。
下联:节至人间万象新。
横批:万事如意。
这副对联还是过年的时候姜年帮忙挑,帮忙贴的,当时江爷爷还想买一副关于国泰民安寓意的,姜年在旁边就说道:“国泰民安跟咱小老百姓的距离太远,要选就选一副福如东海啊,寿比南山之类的。”
结果问了人家对联铺的老板,一般挂在门上的没有那种单单寓意老辈的,而是祝福整个家庭的,姜年倒也不强求,在众对联中一张张挑,最后选定了这副万事如意,按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江爷爷,祝您接下来的日子万事如意,想啥有啥,怎么想怎么来,没有寿比南山,那就心想一个出来。”
江爷爷呵呵笑道:“听你的。”
当天他们拿了两幅一样的,一副挂江老那里,一副挂自己家前。
看着头顶那醒目的“万事如意”四个金粉字,姜年抿了抿嘴,这是不是就真的说中了?万事如意,万事如意,事事在心,事事如意,便是算无遗策,运筹帷幄?
江爷爷啊,您到底走了多大的一盘棋?
怀着复杂的心情,姜年缓缓打开了门,钥匙是早就有的,就在地毯下,小时候姜年没少直接推开门去里面缠着江爷爷带他出去玩,有时候还会趁着江爷爷睡午觉,偷偷地揪老人那凌乱的胡须,对方也不生气,还乐呵呵的。
首先看到的,是屋子里暗淡的光芒,窗帘被拉上,窗户也关上了,一个星期没有人来打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地霉味,姜年先去打开了窗,让阳光与新鲜的空气铺洒进来。屋内的布置很朴素,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家具之外,便看不到其他花里胡哨的摆饰,通过房间的摆设可以看出一个人平时的生活品行,正是如此,这间屋子的主人便是那般的简简单单,普普通通。
但就是这么一间毫无特色的屋子,却埋藏着姜年无数回忆:墙角那一条条划痕是江老帮姜年度量身高;电视旁用玻璃盒盖起来的是姜年小时候玩坏的一辆玩具车;墙上一个小小的褐色手掌印,是姜年五岁时,江老带他出去玩却不小心摔在泥坑里,回来后他在墙上偷偷用手按下的痕迹,还有缺了一个角的桌腿,陈旧的饼罐,一副简略稚嫩的彩笔画……
姜年心生惆怅,他十八年的人生,有一半都是与江爷爷有关。
他亲生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在他没出世的时候就已经驾鹤西去,所以他从小就把江爷爷当作亲爷爷看待,他的父母也对这个和蔼的老人家非常有好感,多年来的相处,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过了一般的范畴,虽不是亲人,却胜过亲人。
所以在看到江老血染星空的那一刻,姜年甚至悲伤得晕厥过去,那并非江老故意为之,而是姜年真确因为承受不住那种痛楚而倒下。
此事只是其中之一。
其二,在于他在梦境中敢于为了江老,出拳轰杀黑衣人,当时的姜年已经得知,黑衣人正是在星空中斩杀江老的罪魁祸首,是一位神通广大,通天彻地的神仙人物,作为还以普通人自居的姜年说不畏惧那是假的,黑衣人那浩瀚深沉的气息,那股山岳般沉重的威压,无一不震慑姜年的心灵,但在目睹江爷爷的死去后,姜年怒火中烧,一心为了报仇,即便对手是高高在上的天人,他仍不曾退缩。
其三,即便在经历了之后的一切事件,矛头直指江老,姜年都没有选择质疑江老,他始终相信,江老不会害他,不管这些是不是因为江老而产生,他依旧笃定,江老最终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江爷爷,那个照看了自己十八年,与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江爷爷。
就这一个理由,足以让他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对方。
可惜,回忆依旧在,伊人已不再。
江老的离去,太过突然。
怀着复杂的心情,姜年打开了江老的房间,与外面不同的是,房间不仅整洁,而且没有霉味,床铺,衣柜,桌子这些都没有染尘,姜年只是驻足体会了一会儿,便坐在桌前。
桌子有三个柜子,前两个都没有锁,可以直接打开,只有最后一个上了锁。
江老曾经说过给他留了一些东西,结合种种事件看来,江老肯定不会只留下财产那么简单,他判断江老会将这几天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而答案,或许就在这三个柜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