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太平县地处山川河流交汇之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乃是兵家打仗时的天险之地,这林宋就这么将太平县弃守,简直没有为黎民百姓做半点考虑,如此罪行,就算是在天明省那些弃城而逃的官员之中,也是首屈一指,臣以为,应将此子当街处斩,以敬效尤!”
他这一番话,句句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为这厮是在为国为民分忧。
可就在这时,宣宗却忽然笑了起来:“好一个当街处斩,以敬效尤。一些区区县令,能够犯下如此重大罪行,还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这下子孙文守的脸色阴晴不定,竟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但宣宗倒也没有难为,而是忽然说道:“我记得刑部员外郎章南,前些日子去了太平县调查晋王之死,想来现在已经回来了吧,不知今日可有登朝?”
他话音落下,人群之中章南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点名,但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上来:“陛下,微臣在这里。”
“很好,章南,你既然去了那太平县,应该已经见过了那位林宋林县令,不知孙左侍郎的说法,和你亲眼见闻的场景,是否一致啊?”
这下子倒是满朝文武百官都有些好奇,他们可不会相信孙文守所说的,只不过是因为弃城而逃,就要当街斩首。
如果当真如此,那这一次天明省周围,那些弃城而逃的大小县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道全部都要斩了吗?
所以硬要追究原因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叫林宋的年轻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章南也没想到宣宗竟然会在这时点名自己,这让他不禁一愣。
但一旁的孙文守也同样有一些紧张起来,他的目光落在章南的身上,心中忐忑不安。
他当朝弹劾林宋,只是为了将林宋给彻底拍死,毕竟林宋的手中还握着他的罪证,如果林宋把这些话给说出来了,那他就是死路一条。
可他万万没想到,宣宗竟然对他抱着这么高的警惕,看这副模样,似乎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所以他现在只能朝着章南投去求助的目光,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章南,若是待会儿章南说出几句林宋的好话,那他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不过就在这时,他却看见章南给他回馈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紧接着,章南便转身对着宣宗说道:“陛下,微臣在太平县中调查月余,那太平县县官林宋,明面上是个正人君子可暗地里玩忽职守,贪图享乐,流连于青楼勾栏,或非罪大恶极,但有失职之过。”
他这一番话有真有假,就算宣宗回头去调查起来也格外困难,而且从林宋昏迷死亡之前,和离奇复活之后,这一前一后就如同换了个人般,风评呈现两极分化。
再加上如今太平县百姓们也都已经四散而逃,想要取证谈何容易?
“这一次太平县失守,便是那林宋的过错,开平县是整个天安府,乃至整个天明省的大县,百姓加起来有一万余人,这些百姓们如今流离失所,定然会给天明省的治安带来困难,此乃林宋之一大过错。”
章南说出这番话时心中还有些忐忑,他琢磨不清宣宗的心思,但也不可能在宣宗的面前说林宋的好话。
如果不是因为宣宗反常的注意到,这个放眼满朝文武,甚至连同席而坐都没有资格的官员,章南恨不得把它描述成罪大恶极,十恶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