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觉睡醒,凑着那张清新可爱的小脸在医馆丫鬟手上的毛巾里打了个滚,就算是把脸洗了。
秦慕拍了拍脸,打开了卧室的房门,发现佬檀已经背着一个布袋站在了外面,他戴正了笠帽,遮住自己的容颜,拾起桌边的一人高木杖,天空依然阴雨,佬檀顺手丢给秦慕一件黑色的雨衣,简单说了一句,“出发吧。”
秦慕不明白佬檀为何如此心急,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黑色雨衣拿了过来,反手将雨衣的帽子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跟在佬檀后面,毫不畏惧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就这样走入了长街的雨水之中,任由雨水击打在自己身上那件灰黑色的衣服上。
但秦慕本以为自己会像昨天那样再次被淋成落汤鸡,再次感受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洒脱,却发现这种雨衣居然并不像它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寻常。
他身上这种雨衣,衣袖宽而不长,恰恰好将手露在外面,整件衣服全部用的是防水布料,后面有一个连体的帽子,样式有些奇特,像风衣,又像是披风。
雨水从天而降,落在这件衣服上都会顺滑而下,根本不存在打湿衣服的可能,这种奇妙的设计让秦慕都不禁联想,难道,在自己穿越之前,已经有人先自己一步穿越而来了?
雨濛濛,情却是不深,秦慕跟着这招摇撞骗的家伙实在觉得没什么光明前途,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两人在寂廖少人的雨天长街上往前方走去,雨水冲击着衣服,长靴踏着积水,嗒嗒嗒嗒,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秦慕看着佬檀的背影,眯起眼睛再次打量着他的形体,还是没觉得这老小子和得道飞天有什么关系,他形如枯槁,瘦得像是三根筋顶着一个脑袋,身子比手臂还细,脑袋上扣着个摇摇欲坠的帽子,走起路来流里流气的,要说他是个街头乞丐,绝对所有人都会点头同意。
秦慕走得很沉默,他抬起头,渺茫的前路像是无边的黑夜,佬檀一个人神情平静地走在前面,仿佛握着一盏灯,替秦慕照亮前方的黑夜。
然而,像是个干猴子一样的佬檀纵使想要替秦慕点亮前路,但在后者看来,那盏灯只能照出脚下几寸的光晕,映着他枯树枝般的身材,中看不中用。
所谓“上山”,其实秦慕还是有所耳闻,世间异想天开,投机取巧,想要鲤鱼跃龙门,上个山碰到啥机遇的人,一度多如过江之鲫。
先帝时,坊间大小门派就像雨后河坑里的蛤蟆,把他们的宗门都修建在那些云里雾里的山上,然后高价收徒。
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只要家里子孙繁盛不缺小崽子的,吃饱喝足可以思思**的,全都一窝蜂地托关系,送去“上山修行”,求仙问道,但大多中道崩殂,甚至有的胎死腹中,那些纨绔走到一半就哭哭啼啼地跑下了山,山中艰苦,吃都吃不饱,而且老师都是些招摇撞骗的家伙,谁愿意去学,门派虽多,上山的人也多,但没见谁真求出个什么名堂来。
当时炼丹的人比做饭的人多,修炼的人比种田的人多,猎魔的人比安安分分繁衍后代的人多,乃至于好些年一度没人正经读书习武,让不事生产的江湖骗子们四处乱窜,所有人发了疯般想要猎魔,但猎魔,可不是去菜市场买白菜,不是你给钱别人就会卖,可能你给了钱,还丢了命,什么也没拿到。
这群人风风火火地开始猎魔,但大都是野路子出身,根本没有章法,如同土匪和正规军,死的人比猎的魔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