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高门大户家的子弟就没有几个是傻子的。高顺整日张狂行事,那是因为踩的人他都能稳稳拿住。
尽管心里看不起当今皇后,但他也明白,高家就算有陛下照拂,也不敢主动去惹那个“续弦”。
毕竟那个续弦还是个妃嫔的时候,就是个狠角色。尽管近些年低调的厉害,但铁皇后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真要热闹了,随便施点儿什么手腕,都不是他,甚至是整个高家能够承受的。
之前一时口不择言,完全是高顺恐惧加愤怒脑子发昏失了智,现在清醒过来,尤其是面对着张嬷嬷这个上官皇后的身边近侍,根本没做多想便做出了决断。
退步冲张嬷嬷抱拳施礼,恭敬道:“小子今晚喝了点儿酒,又获知身染重病,情绪激荡下脑子有些不清醒,一时糊涂才胡言乱语。”
解释的话说完,一揖倒地,诚恳的说:“还望嬷嬷海涵。”
张嬷嬷虽然垂着眼皮,心里却对这个高家的老三高看了一样。毕竟身为个一贯桀骜的贵公子,下风时干净利落的向一个老仆讨饶。只这份果断,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当然不论心里怎么想,脸上依旧不咸不淡。
有意空了两秒,才开口说:“年轻人要知道爱惜身体,坊门快关了,公子还是早些回家吧。”
“小子告辞。”高顺再施一礼,迈步便往外走。
“哎,哎~”武敬真有点发蒙,看了看高顺快步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武卓、阿茶、荷和高家公子都要说服软的老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武卓真想一脚把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灾星给射出去,但想到古代宗族势力强大,对方毕竟跟自己同姓,还是不要得罪的太狠了。
忍下心头火气,保持着距离说:“武兄,我这里还有病人等着处理,你看……”
武敬真一听这话,立马想到之前看到西厢有两间屋子亮着灯,却始终紧闭着房门。
一句话没吭,快步赶出去追高顺……
武敬真急匆匆的走到花门处,和迎面走来的杨安达交错而过。
武卓看到站花门口往院里探头的杨安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按说之前他喊的那么大声,杨安达就算在前院也应该能听到。
这倒好,着急时不见人。事儿了了才冒头。
“杨哥,你干嘛去啦!”
“我?”杨安达听武卓语气不对,奇怪的看了眼武敬真离去的方向,解释说:“快要闭坊了,巡街的公人驱赶门外的马车。
车夫喊我帮忙说下情。”
载高顺来的马车,类似于我们现代的出租车,专门拉脚载客。
这种外来车辆,晚上闭坊前是要离开的。因故不能离开,也要停到院内,禁制在街上驻留。
车夫收了银子在武卓家门外候着,遇到公人来驱赶,只能叫门喊杨安达帮忙说项两句。
这一耽搁,杨安达刚好没听到之前武卓的喊声。
听了杨安达的解释,武卓下意识的抬手抓了抓后脑勺,手挨到头发的一瞬,猛然止住动作。
回头看向身后的,对张嬷嬷说:“嬷嬷,您刚离得远没事儿,帮忙去灶间烧一锅皂水。你们俩……”
武卓指着荷姑娘和阿茶命令道:“把火盆挪院子里,外面的衣服脱了烧掉,手不准接触眼睛口鼻。”
“啊?”阿茶和荷姑娘一起傻掉。
“啊什么啊,赶紧脱!”武卓说话间几下解开外袍的盘扣和束带,脱下来反卷成一团。
“不,不至于吧。”阿茶抓着衣襟,瞅着武卓皱皱着脸嘀咕。
“什么不至于!我告诉你,那孙子得的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恶疾,一旦染上全身起疹溃烂结疮,根本无药可治。
他刚在屋里又喊又嚎的,吐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
武卓说的太过吓人,阿茶想着自己刚刚在屋里从头待到尾,小脸儿一阵发白。扣子都不解,扯开罩裙襟口,脱下后学着武卓的样子翻卷起来。
张嬷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跑去灶间起火烧水。
荷姑娘也吓得变了脸色,几下脱下罩裙卷起。和阿茶一起用罩衣垫着手,合力将火盆抬到院子里。
三人将外衣扔进火盆后,谁也不敢乱动。守在火盆边上,老老实实的等着张嬷嬷烧好皂水。
其实梅毒病菌非常脆弱,通过普通接触和空气飞沫传染的几率约等于没有。
不过,武卓不敢赌啊。
谁敢保刚那个倒霉蛋身上,会不会带着几株生命力异常顽强的毒株。
眼下这个时代屁的抗生素都没有,一旦染上基本就约等于废了。还是万事极尽小心才比较保险。
衣服很快烧完,火盆里扬起的火苗渐渐弱下。一阵冰凉的冷风拂过,没了外衫只穿着单衣的三个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哆嗦。
阿茶抱着膀子瞄了眼武卓,瘪着嘴小声抱怨:“都怪你!”
“还好意思说我!”武卓瞪了阿茶一眼,不爽的说:“还练过武呢,就知道杵一边儿瞅着。”
“那我不是……”阿茶想争辩却属实理亏,只能呐呐的闭上了嘴。
武卓损完阿茶,又恨起了那个不知什么来路的混蛋。
转头问荷:“刚那孙子什么来路?居然敢骂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