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寺空旷的寺院之内,此刻占满了许多僧人,老方丈带着江流儿四人,则是站在了一座古井面前,老方丈高声喝问,而古井之内也传来了应答之声,
只见他头戴一顶冲天冠,腰束一条碧玉带,身穿一领飞龙舞凤赭黄袍,足踏一双云头绣口无忧履,手执一柄列斗罗星白玉圭。面如东岳长生帝,形似文昌开化君。
此人见到老方丈,连忙躬身一礼,
“方丈唤我何事?”
老方丈连忙还礼,
“叨扰陛下清修,陛下可认得此人?”
老方丈指了指失神状态的师离,被称为陛下的人,当即面色大怒,厉声说道,
“就是此人!夺了我的王位!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老方丈叹息了一声,立刻出手,安抚住了国王逐渐暴走的心,
“陛下稍安勿躁,这几位是大唐来的高僧,正是他们去了乌鸡国,揭露了假冒国王的事实,你应该好生感谢他们,”
乌鸡国国王一愣,然后整理衣冠,对着江流儿四人深深一礼,
“是我失态了,还请诸位高僧恕罪,只是心中怒气难抒,实在是令人糟心。”
江流儿笑了笑,
“陛下有何冤屈,尽可告诉我们,我们这一次前来,就是为了了却这一方因果,”
乌鸡国国王长叹了一声,将事情的起因缓缓讲来,
“不瞒师父说,朕当时创立家邦,改号乌鸡国,但是五年前,我乌鸡国却遭遇了一场百年未见大旱!这一场无妄之灾,让整个乌鸡国寸草不生,饿死的人不计其数,甚是伤感。
或许高僧会以为是朕不体恤万民,以为朕遭了荒歉,给自己躲在高高的城邦里,如果开了仓库,赈济百姓,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但是高僧有所不知,不知为何,我国中仓库所存储的粮食,在一夜之间,一场莫名的大火,焚烧殆尽!
只过了一夜,火焰之中,什么都没有留下,乌鸡国已经钱粮尽绝,文武两班,停了俸禄,朕的膳食亦无荤菜,
我本效仿禹王治水,与万民同甘共苦,沐浴斋戒,昼夜焚香祈祷,也曾去各个寺院求见真佛,但却始终一无所获,
我知每个寺院都有自己的难处,他们也都开仓济民,我反倒会替乌鸡国的百姓谢谢他们,
但是如此三年,只见河水干枯,古井干涸,正在朕准备以死诏告天下的时候,
来了一个道人,就是他!
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先是见我的文武百官,后来见朕,
朕当时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得请他登坛作法,果然有应,只见令牌响起之处,顷刻之间大雨磅礴,
我站在宫殿门前,看着头顶三尺二寸的雨水,痛哭流涕,
朕的百姓,有救了!
为了报答这个道人,我曾许诺他黄金万两,是和他成为八拜之交,以兄弟相称,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此人人面兽心,朕掏心掏肺的对待他,一日阳春天气,红杏夭桃,开花绽蕊,
我和他前去赏春游玩,那个时节文武归衙,我和他携手缓步,到了一处八角琉璃井旁边,也不知他暗中做了什么法,
井中竟然有万道金光,他换我到井边看看有什么宝贝,结果却一掌,让朕做了冤魂!
你说我如何不恨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捣碎他的灵魂!
而最可气的是,他竟然变做了我的模样!”
说到痛处,乌鸡国国王痛哭流涕,哽咽不能自语,
猪刚鬣和袁虎面面相觑,想不到其中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老方丈看了江流儿一眼,见到后者点了点头,然后口中低颂了一声佛号,
“陛下莫要伤心,如今假国王已经伏法,他就在你的面前,你们双方的因果轮回,当由你们双方来了结,
但是佛家净地,不许见血,贫僧劝陛下心中向善,能够饶他一命,我会封印他的法力,让他做一个苦行僧,用今后的余生,偿还自己的罪孽,还请陛下慈悲。”
乌鸡国国王抬起泪眼,阴晴不定的看着失神的师离,最终一声长叹,
“我和他们已经阴阳相隔,再计较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感谢大师,这么多年来的庇佑,朕无以为报,”
“陛下莫要说这些见外的话,既然陛下放下了,那贫僧斗胆,送陛下往生,不知陛下还有什么遗愿?”
“谢方丈,谢诸位大唐高僧!我唯一的遗愿,就是乌鸡国的归属,我这里有书信一封,还请方丈替我交给乌鸡国的太子,他见信就会明白。”
“善。”
老方丈接过书信,面色郑重地将其放在袖口之内,
“陛下保重。”
“诸位保重。”
随着寒露寺僧人们同时低颂往生经,一道道金光,从老方丈等人的身上飞出,无敌国国王的灵魂逐渐虚无,最终消失。
一场因果,就此了却,
剩下的,就是师离,用自己的余生,来偿还自己的因果。
送走了乌鸡国国王之后,袁虎忽然发现寒露寺僧人的眼神不对,最起码看向他的眼神不对,
戳了戳猪刚鬣,猪刚鬣也难明所以,袁虎刚想上前发问,众僧人做鸟兽散,
问啥?
再打一架吗?
你当我寒露寺的僧人傻?
呵呵,就让老方丈来面对你们吧。
正所谓,老方丈不入地狱,就是我们来入地狱,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