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书房之中,刘汇和师爷面面相觑,他们不懂兵法,但这几句话还是懂的。
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
这几句话的意思简单说来,善战者总是牵着敌人的鼻子走,而不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余水成捻须思忖,而刘汇则是为难道:“小兄弟的意思,本官不是很清楚。富户粮商,其据良田百千顷而囊佃户百千户,又聚以成团,官府一旦动他,他便一力撺掇手底下的佃户闹事,给官府添堵。想要动他们,何其难也?”
杜修明微微点头,但心里在想,那些粮商再怎么闹事,也只敢和官府闹,不敢和军户闹。只要官府和卫所配合得当,就能演上一出双簧,杜修明回到:“在下有一驱虎吞狼之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余水成、刘汇俱是点头,杜修明笑道:“在我原来的家乡,有一种人教炒家,先买下一堆烂货,用这些烂货虚张声势,巧立名目,将这些烂货包装得很完美。再拉拢官府,蒙蔽视听,勾结大户来回买卖,将这些烂货炒得天价,吸引游资进入。”
“等价格炒得足够高了,炒家便立即卖出换现,而那些跟风买的人这时才发现,这东西根本是不值一文,但为时已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唔……”余水成问道:“修明,你家乡是哪里的,老夫这辈子南征北战,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些事呢?”
“这,这不重要。”杜修明遮掩了过去,道:“重要的是,现在官府和卫所,就能当这个炒家。咱们先拿出一块寸草不生的盐碱地,造册在县衙的名下,然后放出话来,说要卖出去换粮食,值五千石,这是第一步,虚张声势。”
“不不不,本官知道你的意思,但虚张声势,是需要时间的,眼下的时间根本不足了。”刘汇摇头道。
“别急啊,你听我说完。虚张声势之后,县尊大人摆出一副痛恨那些粮商,就算贱卖也不卖给他们的样子,吊着他们的胃口。然后联系卫所,运两千石粮食入城,县尊可尽快拿着这些粮食,押送前线。他们见到了,定不会有疑。记住了,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县尊的田地,被卫所压价压得狠。”
“再让卫所放出话来,他们愿意将这些田地倒卖出去,起价四千石。卫所和那些粮商之间虽有怨隙,但生意还是做得下去的。那些粮商,定然趋之若鹜,为了这一片田地,还要起内讧,互相抬价。等到价抬得足够高了,卫所将那土地卖出去就行了。但事先不将地契拿出去,让他们先交两千石以上的定金就行。”
众人听了,逐渐明白了,杜修明这就是用一块破地方,换回来了两千石粮食。而且官府、卫所都没亏,卫所那边定金交得高一些,还有可能赚到一笔。
要说这破地,都是石头山和盐碱地,刘县令手里一大堆,白给出去都不心疼,何况还解了燃眉之急。
这个计策有两个优势,一是那些粮商,绝对想不到官府和卫所勾搭在了一起。二来是,粮商的交易是和军户发生的,就算他们再大的怒火,也不敢让手底下的佃户,冲击卫所。那可是夷三族的谋反罪,这些粮商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刘汇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道:“小兄弟这个法子不错,只是,这恐怕要让卫所的弟兄们背一个骂名了。而且,卫所凭什么配合本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