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年间的京城,处处透着“资本主义萌芽”的繁荣景象。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常住人口已逾百万。若算上“四方之民十得六七”来算,京城的人口还得再翻一番。
顺天府志有记载,一天之内,京城里要杀猪一千五百头,羊一千只,才能满足普通百姓的需求,这可还不算那些大户人家,在家里杀的猪羊。不过,按照人口来算,人均肉类消费,一天还不到一两。
由此可见,繁荣的表面之下,百姓的日子仍然十分艰难。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京城的排水系统十分先进。就算是到了后世,专家去明朝留下的暗沟查看时,都不禁感叹,这排水系统仍然发挥作用。就算单独拿出来,也能承担现代一个中小城市的排水任务。
京城的商品,也是十分齐全的。凡初一、十五、二十五三天,京城中的小贩便将货物一口气摆三四里那么远,就连刑部衙门门口都给占了。有人感叹道:“人烟凑集,合三山五岳之音。从远望之,盖宛然如图画云。”
而杜修明来京城时,却是天公不作美,一场春雨,将京城内外打湿,弄得泥泞不堪。从东道门入内,走到街上,看到的是稀稀拉拉,并没有多少行人。从东道门进来,不远处便是国子监。
杜修明既然是以“进京赶考”的身份来的,自然就要住在国子监旁边了。加上孙祖寿也十分乐意,一行人便在国子监旁边的客栈里,挑了一间还算体面的。心里想着,在这闹市之中,又是书院旁边,自然是不存在坑蒙拐骗。
而杜修明一行人走进店里,那店内的小二迎了过来,小二扫了一眼,瞅准了杜安边,笑道:“敢问这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小店上房充裕,有咸鱼腊肉、现宰的活鸡活鸭、时令小菜。嘿嘿,几位客官要是想吃牛肉,小的也能弄到。”
杜修明闻言一惊,问道:“朝廷有律,不准私宰耕牛,不准吃牛肉,你又从哪里弄来的牛肉?”
那小二笑着道:“严禁私宰耕牛,那都是什么年月的老规矩了。再者说来,不准私宰耕牛,就没肉牛了?那牛就不能摔死,不能角斗而死?办法多得是,但牛肉紧俏,要想弄到可不容易。”
其实,这还是杜修明经验不足,他一句话就暴露了很多信息。比如小二肯定就知道他是从外地来的,不懂这边的民俗。欺负外地人,这可是很常见的。
杜安边淡淡地回道:“不必麻烦,我等信神,吃不得牛肉。要六间上房,再随意煮几碗热汤面就行。从这里出门,往东过几家店面,有一家包子铺,你去要几笼包子来,记住了,要素的不要荤的。”
小二忙是点头答应,安排人去买包子,又将马牵到后面去了。这店里的房梁上,挂着许多竹竿,竹竿上挂着一条条的白面。店家要煮面了,随手将上面的面条取下来,放在锅里煮开便得了,这就是“挂面”。
杜修明与余云亦先吃完,就上楼去了。剩下的人,该喂马的喂马,该卸行李的卸行李,杜安边在四处打听附近的消息。
楼上客房里,杜修明与余云亦相对而坐,杜修明道:“云儿,咱们先找个能长住的客栈安顿下来,再去找你爹,到时候你就住在你爹那里,我时不时过去见你。这次过来,除了武举,我还有一件事要办。武举结束之后,不管有没有得进士,我都去当面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