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街上还真热闹。家里煮了许多粽子,按修明你的做的,有蛋黄的、咸肉的,以前只吃白糖粽,还真没尝过这些。分给下人,他们都乐没边了,舍不得吃,拿出去显摆去了。”
余云亦面带微笑地说到,眉眼中都是当家夫人的气质,杜修明也乐得听她说这些家里的大小事。在这条街上,能进杜府当差的,嘴唇上没少过油光,脸上更是满面红光,十分有面子。
接着她又道:“这些日子,爹总是去李寡妇家里,两人看样子是有点意思,可碍于面子。修明,爹这一辈子不容易,不如趁着端午,你去送点东西,给爹说和说和。”
杜修明犹豫了一下道:“我去合适吗?”
余云亦回到:“有什么不合适的,爹身边没其他亲人了,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去正合适。再者说了,爹还不是顾及你?不过,这件事不能先告诉爹,咱们借口出门游玩,趁机去李寡妇家里。”
杜修明心里一想,自己万一去了漠北边关,杜安边身边可就连照顾的人也没有了。给杜安边续个弦,这已是要做的事情了。只听说爹给儿子提亲。如今儿子给爹提亲了。
收拾了一些礼物,譬如上好的海盐、茶叶,松江的棉布,不算贵重,对一般人家而言,是平时想买又舍不得买的东西,更具有实用性。
礼物备齐了,杜修明、余云亦,带着杨弘、福贵往大街上走,只见端午佳节,街上游人如织,摩肩接踵,挥汗如雨。做买卖的、卖艺卖唱的,也比往常更多,各自占据一小块地盘,拿出绝活讨生活。其中有真本事,自然也有骗人的把戏。
杜修明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不自觉便来到了崇国寺,崇国寺旁边有积水潭,也叫鸡狮潭,潭中有一块“鸡狮石”,有雄狮公鸡,说是辟邪镇灾。因为有崇国寺在旁边,故而来此游玩的学子,不在少数。
眼下是端午日,离秋试只剩下一百多天。孙祖寿等参加秋试的,早已是关门读书去了。在这里游玩的,全都是举人,只等着参加来年的春闱了。
杜修明在潭边听这些读书人论诗作画,也尝尝小贩送来的小吃,算是精神粮食腹中食粮全吃了。余云亦也玩得十分开心,可在这时,却有一人忽然走来。杨弘赶紧拦在前面,杜修明抬头一看,笑道:“杨弘,不必紧张,这是江南才子徐阶徐子升,也可以叫他少湖兄。”
徐阶身后跟着一个姑娘,还是当初杜修明救下来的凡芝,看样子两人也是游玩来了。凡芝行了万福,道:“小女子拜见恩人和恩人夫人,恩人大婚,宾客太多了,小女子只能远远看一眼,未能当面说上话。”
杜修明摆摆手道:“无妨无妨,送了礼就行了。凡芝,少湖兄这些日子没欺负你吧?”
徐阶和凡芝脸色微微一红,看来徐阶还真没少“欺负”凡芝啊,那凡芝忍着害臊,回到:“恩人,凡芝只是一介无家可归的女子,徐少爷是举人老爷,天上的星宿,凡芝能伺候徐少爷衣食起居,已是天大的福分了。”
“杜大人,晚生……”这时徐阶笑着上前,刚喊了一声,却被杜修明拦住了,嘱咐道:“别什么杜大人晚生的,少湖啊,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不必拘礼,你就叫我修明便是。凡芝,你叫他徐少爷,那叫我杜少爷吧,不用恩人长恩人短了。”
“是……”凡芝轻轻地应了。
“修明兄,阶本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人,要不是凡芝在身边,那日子真是要一塌糊涂,凡芝是极尽心的了。”徐阶话语间颇为感激,接着又道:“修明兄,那潭上有一诗会,何不去看看?”